“之前是不是摔过?”白胡子老大夫三指按在细妹的脉上,闭着眼,口气恶劣道:“哼,还不止一次!”任谁被一个拿着枪的奶娃子一路上扛回来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摔了,摔了,老大夫,我的孩子还在对不对?”一听这老大夫连她摔倒过不止一次都知道,便知道这大夫是有真本领的。
躺在床上的细妹紧张的脸蛋通红,说话声音都发颤,身体不自觉的前倾,眼睛直愣愣的瞅着白胡子老者,希望从他嘴里不要听到坏消息才好。
“没救了!”
细妹一下屏住了呼吸,脸色“唰”一下雪白,软倒在彭石穿怀里,大睁着眼睛,清清的眼泪珠子就往下掉,可是她却一点声音都不出。
彭石穿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僵硬,手握成拳,额上青筋暴突。想他三十好几才得这么一个孩儿,却不想,和他无缘,还不曾见面就离他而去。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怕还未到伤心处。
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枪林弹雨里穿梭出来的司令,这会儿不就红了眼眶。就连老滕也禁不住颤抖了手,抽搭烟嘴的动作更频繁了。
更别说血气方刚的李云龙,虽然还没见过这个孩子,和这个孩子没有感情,但是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到司令这样的汉子都红了眼眶,政委这样理智的人都失了态,他就心酸,浑身不舒服,不禁吼了一声:“定是你这老混蛋不尽心,你快再看看,怎么会没救了呢。”
“爷爷,真的滑胎了吗?”孙翰林瞧着这些个大男人都这般难受,他亦跟着不好受,忙问。
“谁跟你说滑胎了!”白胡子老头慢腾腾道。慢悠悠收回手,收拾起自己的脉枕放进一个小箱子里,到一边坐下,老神在在吩咐,“上茶,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不、不是你说滑胎了?”彭石穿听到这仙音,只觉身体马上就轻飘飘起来,努力压抑一涌而出的兴奋。
“老夫是说你夫人没救了。这天下还有她这般当母亲的?哼,摔一次,当你是意外,这接连也不知摔了多少次,你当你肚子里的是什么?哪吒三太子啊,打胎药都打不下来。(. )”
细妹被狠狠的训斥了,却不觉得恼怒,反而感激涕零,我、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细妹,你听见了吗,小东西还好好在你肚子里,我们的儿子再过不久就能出生了。”这新鲜出炉的爸爸激动的不得了,顾不得人在场,抱住细妹,连连亲吻着她的额头。
“咳咳。”老滕面上也有了喜色,一看,他家司令也太掉价了,马上提醒。不就是有儿子了吗,至于嘛,真是给红3军团丢人。
这厮,早把他自己刚才的失态自动忘记了。刚才那谁谁,我认识吗,哪来的王八蛋子,忒的丢人。
老大夫是个彻彻底底封建文化教育出来的人,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迂腐的很,他更看不惯。
“老夫劝你现在马上放开她,她现在这身子就跟那薄胎瓷器似地,一碰就碎,往下一个月都必须躺在床上静养。哼哼,年轻人,在你孩儿出世之前,记住,禁欲,不然,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可别污赖我医术不精,毁我孙家清誉。”
“嘿嘿,老大夫,您辛苦,您喝茶。”狗剩将一个茶缸子捧到白胡子老头跟前,谄媚着伺候。
“爷爷,夫人还在。”孙翰林提醒道。实在是细妹小脸蛋已经红的滴血。脑袋已经藏到彭石穿身后去了。
情绪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实在消耗了太多精力,现下她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子,软塌塌的没力气,只能倚靠在自家男人身上。
老大夫瞥了一眼狗剩捧在他跟前脏乎乎的茶缸子,内心虽然嫌弃,却没有放在嘴上,可见其修养之好,“你放着吧。”
“哎。”狗剩也很尴尬。但是刚才老大夫要茶喝,咱要是不给更说不过去,他就立马掏出自己的茶缸子,问小灶的兄弟要了白开水,呈上来。
“老大夫,你看,还有什么要忌讳的吗?”毕竟是学医的,狗剩连忙问。
“对,老大夫,我要忌讳什么,要喝中药吗,不喝行不行?”想到那苦死人的药汤,她干呕起来。
“给,吃这个。”老大夫也是个心善的,见细妹身子虚弱,脸色雪白,也不忍心她受害喜之苦。从小药箱子里拿出一包酸梅递给细妹。“拿出一个含在嘴里,你就不想吐了。”
“老大夫真是感谢您。”彭石穿接过。赶紧掏出一个塞到细妹嘴里,让她含着。
“你这丫头看起来也不是毛躁的性子,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若是出事的当下便来就医,也不会这般严重。奇怪的是,这般情况若放在一般孕妇身上,这条小生命早就流掉了,你也算是个特例了。”
“老先生,你别怪她,都是我不好。”彭石穿一脸自责。心想,定是细妹被何劫持之时,受的罪,他难逃罪责,身为丈夫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想想都觉得对不起细妹。
“可不就是你的错。上战场就上战场,怎么还带着妻子,太不像话了。”
“是……”细妹想解释。被彭石穿一下捂住了小嘴,不让她再说。
“您说的是。老先生,我军暂时要住在城里,往下少不得还要叨扰,您多担待。”
“老夫担待不了。我们小民,还要指望司令大人多担待。”白胡子老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写下一张药方交给自己的孙子,转头对彭石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