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氤氲着水汽。
老彭和老滕急急忙忙赶到前线去视察野战工事构筑的情况。
“这是他哪个娘教的,我他妈的打了这么多场仗,怎么就不知道打仗的时候,连轻重机枪的摆放都是从地图上定的,要是都像这样,我这个总指挥不要也罢。”彭石穿怒红了眼,在战壕里走来走去。
“老彭你看你,急了就乱骂人。”老藤背靠着战壕一口一口的吸烟,抽的猛了呛的他直咳嗽。
“红3军团分散摆放在一条战线上,无层次配置,也无突击重点,采取硬碰硬的战略方针!”彭石穿冷笑一声:“这是想学着人家地主摆阔呢!可他也不想想,人家有什么装备,咱们又有什么装备!”
“汉阳造步枪,歪把子轻机枪,最奢侈的是有几门迫击炮,掷弹筒,基本上都是缴获敌人的旧东西。再看看人家,德国或捷克造毛瑟,日本进口的三八大盖,比利时的重机枪,法国的,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崭新的家伙。”他掰着手指头数。
“人家那是肥的流油!能比吗,能和人家拼吗!拿着鸡蛋碰骨头,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你也别气。到底是别国的军事顾问,军事理论学的顶呱呱,却不了解咱们这儿的实际情况,可以理解。”
“老藤,咱们的家当不多了。这几年积攒的无论是兵还是火药都砸进去了。”他突然沉默了。
“我知道,毛他们也知道。可是现在你有什么办法,上边把方针定了,咱能违抗军令?不能!”
抽完一袋烟,老藤拍拍他的肩膀,道:“先回根据地,把胳膊上的伤治治,感染了就难办了。”
两个人从野战工事上下来,牵了马,缓缓走在小路上。
暮春天气,已有些闷热,两人却都不说话,气氛很沉肃。
老滕看着彭石穿,突然说:“这地方大约呆不久了,你这个有家室的人早做准备,看看,让老毛安排一下,让嫂子跟着中央先撤吧。”
“我有分寸。”
彼时,中央指挥所临时驻扎地,红3军团驻区。
下午,老桑树底下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这是老乡亲们吃完了饭都聚在一起,边纳鞋底边闲磕牙,不外乎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能让这些老女人们八卦好几天。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些个土大兵就快要离开咱们这儿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八卦兮兮的和跟前的一个年轻媳妇咬耳朵,声音跟炮仗似地,让一圈的女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嗨,咱管那么多干嘛,该走走,该来来。是该把我家房子还给我了,也不知道被那些个人住成啥样子了。”坐在树桩子上的穿着最好的女人,尖声道。她有一双眯缝眼。
“人家都是讲纪律的好兵。也不是白住你的房子,人家天天把你家那两口大水缸填满,省了你多少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炮仗声的妇女撇撇嘴接口道。很是看不上那女人的小气。
“反正住的也不是你家的房子,你当然不心疼。”眯缝眼怪声怪气道。把线头咬掉,很满意自己做鞋子的手艺,“我完事了,我就先回家了啊,狗蛋他爹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家给他做去。”
几个妇女也不搭理她,眯缝眼哼一声,扭着大屁股走了。
她前头走后头就有人呸了她一口:“石头造的房子,住你几天还能给你住坏喽,守财奴,小气鬼。”
“大白,你是不是偷吃野鸡了。”捏着大白的耳朵转了一圈,大白不搭理她,大脑袋枕在俩前蹄上懒洋洋的晒太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柳细妹。
“吼——”吃撑了,大白低低的吼了一声,打了个饱嗝,那一对耳朵立时就耷拉下来盖住自己的眼,前蹄子抱头,做鸵鸟状,似是知道自己露馅了。
“小样,我还不知道你,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地,一放你出来就不见影,钻进大山里就不舍得回来。”其实,柳细妹还真说对了,大白它还真有几辈子没闻过肉腥,自从被收进空间之后,它这头森林之王就一直吃素,悲催啊。
“呸,一嘴的血腥味,你赶紧去涮涮嘴去,否则不让你进屋。”
“细妹子,摘菜呢?”眯缝眼的家和细妹他们住的空房子是一墙隔出了两个院子,但是都走一个门,所以她一看见细妹手里的大白菜,眯缝眼眉眼一跳,嘴一歪,急忙忙跑去自己堂屋门口查看。
“是啊。”细妹笑嘻嘻的答,又觉得住的是人家的房子,怪不好意思的,正好大白打回来两只野鸡,就准备给眯缝眼一只。
“大姐,这野鸡,你拿回去吃去。”一抬头,哪还有眯缝眼的踪影,早从她身边一阵风似地跑过去了。
“这么急,这是干嘛去。”那就过一会儿让柱子给她送过去,“柱子,你一会儿把那只没扒内脏的野鸡给大姐家送去,嗨,也别再让大姐脏回手,你一起给收拾了吧,收拾干净了给人家送过去。”
“哎,晓得了。”柱子答应着,手里动作不停,使一巧劲就把野鸡的内脏整个拉出来了。
瞧着柱子利落的动作,柳细妹笑着道:“小柱子,你这手杀鸡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又利落又干净。”
小柱子嘿嘿一笑:“跟俺爹学的,俺家以前有个烧鸡店,俺爹考的烧鸡,连俺们那的县官都专门来订了吃,俺们是祖上传的方子,传男不传女的,俺八岁大的时候,俺爹就让俺杀鸡,杀着杀着就练会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