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金人?这可不是县里?咱们乡下可不作兴这个?你婆婆真是糊涂呢。”
“一个金人要多少金子呢?”也有人咂舌。
杨花儿答道:“庙里说,要做个实心的,最少也要二十两。”
这下人群哗然。力状娘子夸张地拍着胸脯,“什么?二十两金子?阿弥陀佛,真是吓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你婆婆可真舍得。”
“家里头可没那么多银子,卖田卖地才能凑齐呢。婶子,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为了个小人儿,连祖宗积业都要卖了。”
杨花儿说的愁苦,不少人顺着她说陈大娘的不是,却也有清醒的人,只觉得她说的未必是真的。尤婶子听了两耳朵,连忙跑去找陈大娘,一进门便大叫:“婶子,你不去瞧瞧,杨花儿在那造你的谣呢。”
陈大娘连忙问道:“她造的什么谣?”
尤婶子将杨花儿的话学了一遍,陈大娘气得倒仰,“小妇养的,不知好歹呢,以为人家为她说两句好话,将当别人是好人呢,那陈力壮,跟他公公可是一直别着苗头呢。”
族长家中,陈力壮一拍桌子,“你婆婆这是糊涂了,大侄女你放心,族里头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杨花儿道:“多谢族长。这日子实在没发过,族长发发慈悲,救救我一家子吧。”
力状娘子插嘴道:“她婆婆那样糊涂,不如趁早分了家,免得陈家家业都被她婆婆败坏了。”
杨花儿也要名声,虽然心里想要分家,可不敢说出来,叫人抓住把柄,如今有人给她提出来了,她立刻感激地道:“婶子说的正是呢,不分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秀才家分了家,看他如何还兴旺?陈力壮眼中都是精光,“侄儿媳妇这样想就对了,我这就带了我爹去你家,让你公公将家业平分了。”
陈力壮牵了他老爹,带了人一堆人浩浩荡荡来到陈家,陈秀才、陈老爹和陈大娘都在院子外头候着,外院墙上挂了锁,石榴带了孩子在屋里守着。
陈力壮一见了陈秀才,皮笑肉不笑打了招呼,道:“族中这么多人过来,秀才怎么也不招待一下?”
陈秀才最是看不得陈力壮小人模样,村里头的祠堂,修建的时候说是给他当蒙馆,偏他自忖是族长之子,说要空着给族中开会,若不是陈大周旋,只怕就要如了他的意。陈秀才冷着脸道:“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多招待,趁早将事情处理了,也好让各位早归家。”
陈力壮又道:“我爹这把年纪了,没个椅子坐着,可是站不稳当。”
虽不满陈力壮,陈秀才对一把年纪的族长还算恭敬,将屁.股底下的椅子给了族长,然后对了杨花儿严肃道:“二儿媳,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说明白,非得闹到族里?”
陈秀才在家里存在感低,早出晚归的,又从不刁难人,但是他板着脸,很有威严,杨花儿战战兢兢解释道:“爹,不是我不在家中说,实在是娘太狠心了,我不过用了一点牛奶,她就要厮打我呢,不请族长来做主,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大娘气道:“你个小妇养的,胡说八道呢,我打你哪里了?”
杨花儿懦懦说不出话,力状娘子立刻插嘴,“大嫂,可别吓她了,你没看她,眼都哭肿了。都是从儿媳妇过来的,何必做那恶婆婆?花儿是没生儿子,可是她不是不会下蛋的公鸡,不是还给你添了个孙女儿,不看别人的面子,就看孩子的面子,你可得给她一点儿活路。”
陈大娘气得要吐血,“我怎么没给她活路?我这做婆婆的,骂她两句还骂不得?哪个媳妇没挨过骂,我可没见过一挨骂就要寻死觅活找这个找那个的。”
力状娘子又道:“她这不是实在受不住委屈才找到族里,听说你要将田地都卖了给大孙儿,大嫂子,你这可太偏心了,三个儿子可得一碗水端平,偏了一房,叫别房如何甘心?我看啊,大嫂子还是将家分了,免得落得儿女埋怨。”
这恶婆娘要搅合她家呢,陈大娘指了力壮娘子,气道:“家是我的,分不分,与你何干?”
力壮娘子笑道:“瞧大嫂子说的,我这不是看不下去,给侄媳妇说句公道话。”
陈大娘用眼睛挖着杨花儿,都是这个搅家精呢,搅得家宅不宁,又让村里人看了笑话。杨花儿被陈大娘的眼神吓住了,躲在力状娘子身后大喊道:“就是,婆婆你心不公,还不许别人说公道话。”
“今儿个不扒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不姓王。”陈大娘愤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