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快正午了,阴十七起身告辞。
苗村长难得来一个客人,还是一个衙门的小客人,冲着阴十七喊他的那一声爷爷,他便万分热情地想留阴十七用过午膳再走:
“粗茶淡饭,就怕十七嫌弃!”
阴十七推迟道:“十七怎敢嫌弃!只是我的上峰展捕头还在边罗岭山脚下那边的农田里,我得找他去。”
正说着,苗贵便唤苗村长用膳了。
这时苗村长家门外也传来叫唤声,苗贵听出来人的声音,与苗村长道:
“父亲,是苗有壮,他定然是想问我何时再去插秧,我去开门。”
苗村长点头。
被这么一耽搁,阴十七也同看向门口那边,看了一会,见进来的人竟是在上一刻她还在念叨着的展颜!
展颜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壮年男人,应该就是苗贵口中的苗有壮了。
展颜也看到了阴十七,阴十七已走向他:
“展大哥!你怎么来了?”
问着的同时她又看了看那位苗有壮,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展颜会到此,只能是一个缘由:苗有壮与苗寡妇被杀一案有关,这才让他携同苗有壮一同找上苗村长家来,只是不知道,这与案子有关的人是苗村长呢,还是苗贵?
苗有壮向展颜介绍了苗村长与苗贵后,便看向阴十七,他虽不知道阴十七的身份,但一见她身上的衙服也就明白了她与展颜定然是一路的。
展颜道:“苗有壮是最后见过苗寡妇的人,他说还有另外一人,于是带着我来了,你呢?怎么在这里?”
阴十七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我去过苗寡妇的家,后来……后来遇到了苗爷爷,便到苗爷爷家里来了,苗爷爷还告诉我许多苗寡妇的过往。”
她还是将被泼了童子尿一事给隐了,当着人家的面总不太好旧事重提。
苗村长显然也想到了,面上讪讪的。
展颜看向苗村长:“有劳苗老爹了。”
苗村长本见展颜一脸冷漠,心想定然是不好相与,没想到展颜这般客气,方才又听了苗有壮的介绍,晓得展颜县衙的大捕头,心中受宠若惊的感觉更甚。
苗村长惶恐道:“差爷折煞小民了!方才十七正提到展捕头,没想到展捕头便到了,时值午时,不如与十七一同在小民家里用些粗茶淡饭如何?”
一见苗村长这谦卑低下、诚惶诚恐的态度,阴十七心中十分不平衡,心想若换做是展颜去搜看苗寡妇的家,苗村长定然是不敢率人泼尿的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
她看啊,不止压死她这些做下属的,更压死了这些个平民百姓。
又一想到展颜乃整个洪沙县唯一的大捕头,且威名远播,非是她一个刚入衙门的小小快手所能比拟的,她心里又平衡了。
没什么意外的,展颜拒绝了,只问了苗贵几句话后,便与阴十七走出苗村长家门。
苗贵所言与苗有壮先前交待的完全吻合,两人确实是看苗寡妇走了片刻之后,便也跟着收拾归家的。
途中苗有壮也有与苗贵说过,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但苗有壮并没有听到,两人又站原地细听了一会,只听得田野不断拂过的风声,再没有听到异声。
苗贵便与苗有壮言道,许是风声,苗有壮给听错了。
与苗有壮一般,在得知苗寡妇被害死于凹坡地之后,苗贵亦十分后悔。
本来今日还是要到田地里去插秧的,可他却没有再去。
他心情十分低落,一上午就猫在家里,除了被苗村长叫出来给阴十七提了一木桶清水,及烧了饭菜做午膳之外,也就到展颜与苗有壮的到来,他方出了屋里。
展颜与阴十七拒了苗村长的好意,与苗有壮在苗村长家门口分道扬镳之后,阴十七便问着展颜,要到哪儿去用午膳?
展颜看她:“你饿了?”
阴十七诧异:“难道你不饿?”
展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看了阴十七三息,便率先走到前头去。
那架势依阴十七看,应该是带路。
出了边罗村又走了一小段路,果然见到了一家小饭馆。
阴十七欣喜地点了三样,有菜有肉,且肉还多些,三样就占了两样。
展颜听着阴十七点完菜之后,将她上上下下地给瞄了个遍,瞄到她有些胆寒之际,他终于淡淡说了句:
“个头小小,又干瘦巴巴的,吃的倒是挺多。”
最后还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肉也不知吃到哪里去了。”
阴十七先是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花自来不是说展颜最不爱管闲事么?连下属的闲事他都是双眼紧闭的么?
那她听到了什么?
他居然嫌弃她把米饭与肉通通不知吃到哪里去了!
这是鄙视……鄙视啊有木有!
阴十七愤愤了。
可她不敢怎么样,只抱着一碗添得碗头尖尖的米饭死命往嘴里扒!
她不吃肉,连菜都不吃了!
行了吧?
行了吧!
陶婆婆都不管她只管吃不管长,他凭什么说她?
凭什么啊!
他又不是她的谁!
就、就算是她的上峰,那他也管得太宽了!
一碗米饭被阴十七恨恨地扒了一大半,突然一双木筷伸到碗前来,接着是一块又肥又腻的肥肉掉到她碗里。
阴十七抬眼瞧了瞧,是展颜夹的,她皱了皱鼻头,愤愤地伸出筷子去,想将那块肥肉夹出碗丢还给他!
但筷子一沾到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