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浔冷声道:“是,我不愿意,哪怕没有这次的救命之恩,也不会对你动恻隐之心,为了让你愿意接受治疗哄你,因为在我看来,那是对你的轻慢与侮辱,也是对我们十年兄妹之情、对你和师兄十年惺惺相惜之情的侮辱,你若是需要同情的人,当初也不会说走就走,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从来高高在上睨睥世人的平子清了!所以,要不要接受治疗,你自己看着办罢!”
平隽低头沉默片刻,才抬了头来,苦笑道:“我该为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姿态也卑微到了这个地步,表妹却仍对我不假辞色而难过悲哀呢,还是该为表妹对我评价竟这般高,这般看得起我而高兴呢?”
不待简浔说话,又道:“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了,到底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侥幸的希望,哪怕是恩情与同情呢,好歹也是情,时间长了,我总能捂热你的心的,只可惜……不过我自此总算能彻底死心了。”
“啊?”简浔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平隽不再如方才那般消沉与萎靡了。
平隽道:“啊什么啊?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这是我和谨之合起来演了一出戏吗?”
“真的?”简浔这才恍然大悟了,脸上立时满是惊喜:“那表哥的腿伤情忽然恶化,也是假的了?我这提了两日的心,总管是可以放回原地去了!”
可他的腿青肿成那样,也不像是做假能做出来的啊,他别不是为了让她安心,所以在善意的欺骗她罢?
平隽却没有如她所愿的点头,只是沉声道:“伤情恶化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罢了,这事儿亏得有谨之,不然,我们都得被算计了去。”
李如海临行前,很是担心他出征后,李慎会感情用事妇人之仁,把他们的计划对平隽纵使不和盘托出,只消假做不小心,说漏了一言半语的,以平隽的聪明,只怕也能将事情猜个**不离十了。
所以特地将李慎叫到跟前儿,很是耳提面命了一番,若不是李夫人拦着,只差就逼他发毒誓了,毕竟“知子莫若父”,李慎对平隽的感情有多真,他对自己真正在乎看重的人又是多么的掏心掏肺,李如海再清楚不过了。
只可惜李慎在他出征后,见到平隽的腿真如他们计划的那样,伤情一下子就恶化了,平隽因此消沉绝望得不得了,他还是没忍住心软了,把李如海夫妇的计划,对着平隽和盘托出了。
却在羞愧难当的同时,苦口婆心的劝平隽:“大哥,你既然那般心悦简大小姐,不若就将计就计,趁此机会让她成为你的妻子罢?女人都心软,你又是为救她才成这样的,我就不信知道你以后别说骑马打仗了,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她能不心软不感动?我再让我娘在一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事情没准儿就成了呢?我知道经此一事,你是绝不肯再留下的了,我也不强留你,不管事情最后成不成,都不强留你,但作为兄弟,我实在不想让你抱憾终生,所以你千万三思!”
平隽对李如海夫妇这样大费周章的算计简浔和自己之举,当然是愤怒至极,本已生了去意的心,也因此越发的坚定了。
只是对李慎劝他的话,他却没办法不动心,哪怕知道简浔心里只有宇文修,从来拿他当表哥,也没法不动心。
她对他又不是丝毫感情都没有,只不过在她心里,宇文修摆在了第一位而已,等她成了他的妻子,他们有了儿女后,自然就是他和他们的儿女摆在第一位了,怎么可能经年累月的下来,都捂不热她的心?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一直都真正捂不热她的心,不能取代她心里宇文修的位置又如何,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是他,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也是他,有宇文修什么事儿,眼睁睁看着她在别人怀里笑,自己只能在一旁黯然神伤这样的事,他自问做不到,他宁愿她在自己怀里哭,那样至少她也是在他怀里!
所以平隽默许了李慎的要求,也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虽然他对李慎擅自打探猜测自己心意的举动很是不高兴,而李慎对此的解释则是:“只要简大小姐在,大哥的眼睛就立刻长到她身上了,我便是想看不出来都难啊,也就只有你自己情不自禁,没有意识到而已。”
是故昨日平隽的亲卫才会忽然找到了简浔,有了之后这一系列的事。
平隽是骄傲惯了自尊惯了,但如果他摒弃自己的骄傲与自尊一时,就能得到心心念念的人,别说只是摒弃一时了,在她面前摒弃一世他都是愿意的。
只可惜,自轻与卑微,终究换不来爱情,他自此纵仍不想死心,也不得不彻底死心了!
简浔这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竟隐藏了这么多的心机与算计,对李如海夫妇本就没有多少好感,总是觉得他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这会儿更是只剩反感与恶感了。
不由冷笑道:“从来只听说过礼贤下士,让人心悦诚服生死追随的,刘玄德贵为真命天子,尚且三顾茅庐才请动了诸葛孔明出山,李总兵想彻底的收复你,不靠自身的才德,不付出真心,只知道使这些歪门邪道,他以为他贵为一方总兵,就真是一方诸侯,将来可以有大作为了?可笑至极!”
平隽道:“他始终以为我不与他真正同心同德,是因为他有不可宣诸于口的心思,以为我出身书香门第簪缨世族,就对朝廷忠心不二,所以不能苟同他,其实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到底是姓宇文,还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