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看不透凤瑄,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直觉。
自从见到凤瑄的第一眼,贺氏就有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对凤瑄异常警惕。
后来凤瑄毛遂自荐要督促高子辛习武,甚至说服了高子辛让他住进朝阳宫的偏殿,她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就有种强烈的不安和慌乱,本能地想要阻止。
可是就在她亲自召见了凤瑄,想要警告他的时候,她却被凤瑄给说服了。
想起当日的对话,贺氏不得不承认,凤瑄的确是个很聪明很有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朋友也就罢了,可若是敌人,必将十分危险!
而凤瑄和高子辛的接触,让贺氏没办法不警惕。
可惜,凤瑄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让她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凤瑄虽然看起来异常危险,可他毕竟没做什么危害高子辛的事。可贺氏担心,一旦她对凤瑄出了手,这个危险的男人会立刻翻脸,伤害到她唯一的儿子!
那样的结果,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
好在凤瑄说到做到,果真帮她把高子辛的身体调理得越来越好,也让她更加没了下手的机会。
贺氏倚在贵妃榻上,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花团锦簇,心里一阵阵地茫然。
她在想凤瑄,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付这个男人。
如今高子辛正是用人之际,凤瑄的存在至少可以帮高子辛震慑住朝廷里的那些牛鬼蛇神。若是要除了他,高子辛再想轻易压制住朝臣怕是不容易。
可贺氏又忍不住担心,她究竟该不该想办法除掉凤瑄?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凤瑄这个国师的权势会不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她那可怜的儿子会不会彻底成了凤瑄手里的傀儡?
然而更让她苦不堪言的是,以凤瑄的手段和能力,就算她下定决定想除掉凤瑄,恐怕也是无法得手的,只会彻底惹恼了这个人。
这可真是……让她辗转不安。
就是在这个时候,高子辛来到了慈宁宫。
原本还愁眉不展的贺氏,一听说高子辛来了,立即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微笑着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对着高子辛送来的水银镜理了理鬓发后,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你不是说要出宫去看多宝楼开张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贺氏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先前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一提这事,高子辛就不高兴了,忍不住抱怨道:“母后您不知道,朕原本想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逛逛,多多体察民情的,结果舅舅和凤瑄说什么都不同意,硬是强逼着朕回来了!母后,您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朕该不该狠狠地罚他们?”
贺氏不悦地瞪他一眼:“你倒是威风!还体察民情?你能耐了啊,当着哀家的面都敢撒谎。”
高子辛见她似乎生气了,忍不住缩了缩屁股:“母后,您不能厚此薄彼啊!不能因为舅舅是您弟弟,您就不顾孩儿了啊!”
贺氏越听越生气,忍不住就想揍他:“你倒是说说,哀家怎么不顾你了?哀家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君子坐不垂堂,更不可白龙鱼服,让你偷溜出宫已经是纵容了,你还想怎样?今日多宝楼开张,来往的人必定不少,你如何知道里面没有敌人派来的刺客?若是出了事情,你让哀家怎么办?”
说到最后,贺氏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圈也微微红了。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当初在宫里被其他宠妃欺负挤兑的时候,她也从未哭过。所有的泪水,几乎全都献给了高子辛。
最近她本就忌惮凤瑄伤害到高子辛,一直忧心忡忡,生怕高子辛出事。结果高子辛却不懂得体谅,偷溜出宫也就罢了,竟然还任性地想要再到处逛逛!
贺氏只要一想到街上可能藏着刺客,高子辛很可能因此回不来,便觉得撕心裂肺地疼。
光是想象已是如此让她难以接受,若是成了真,那她可怎么活?
越想越气,她捏了捏拳头,简直恨不得将高子辛狠狠揍一顿!
高子辛被她给吓坏了,赶紧抱住她安慰:“母后,母后您怎么了?您别这样啊,您看孩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着,拉着贺氏的手掌就放在心口上:“您看,孩儿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贺氏感受着掌心下传来的鲜活心跳,总算从无尽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只是下一刻,她就不客气地揪住了高子辛的耳朵,不故仪态地警告道:“高子辛你给哀家听着,你必须给哀家活得好好的,要是你敢受伤,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高子辛可怜巴巴地拿手捂住耳朵,生怕贺氏用力:“母后,孩儿都记下了,您快松手啊,都被人看到了!”
高子辛一边说,一边朝远处侍立的宫人飞眼刀。
其实宫人们早就把头埋下去了,根本不敢乱看,可高子辛还是异常不满。就算眼睛看不到,可那么多双耳朵全都听着哪!
贺氏可把他给害惨了,他的形象啊,这下全都没了!
高子辛越想越不满,把嘴角翘得老高,却又实在做不出把人全都灭口的凶残事情,只能一个人生闷气了。
好在贺氏终于放开了他,看见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还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老是长不大呢?你老是这样,哀家可怎么放心?果然,还是得给你娶一个好媳妇管管你才行。”
然而高子辛一听这话就脸色大变:“不行!朕还年轻呢,娶什么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