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上元佳节,本是喜庆庆贺之日,可惜的是,出去赏灯的静孝郡主夫妇俩却是欢喜出门,败兴而归。
不,确切而言,是愤怒而归!
众人看着主子们阴沉的面色,大气不敢多出一声,乖巧地回了郡主府邸。
“林忠安,找人守着书房,从现在开始,没有我与郡主的命令,别说是人,就是苍蝇虫子你也别让它给我出现一只!听到了没?”
这似乎是第一次,林忠安明白了为何老爷与父亲为何百般地推崇姑爷了。
尽管父亲一直都说姑爷不可小觑,决计不能以年龄来衡量,林忠安虽然面上附和,可到底内心还是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
毕竟姑爷才多大点子的年纪呢?哪里就那样儿厉害了?
林家栋自然是看出了儿子的不以为然来,不过也不多做解释,语重心长地告诫过儿子,他总会看到那一日,果真有那么一天,儿子你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百倍地力气去完成姑爷的吩咐。
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看着全身泛着冰冷之色的姑爷,林忠安想起了老父的告诫之言。
他陡然地打了个激灵,对着黛玉夫妇道,
“姑娘,姑爷放心,别说是只虫子了,就是尘雾都不会飞进书房去。”
“那么便辛苦你了!”
黛玉听着他这番保证,神色略缓,对着他道。
看着夫妻俩转身进了书房,四处的门,窗子却是大开着,林忠安吩咐了林家的家生子,开始清场,这个时候,还是知根知底的人比较放心,内务府的仆从们,鱼龙混杂,谁敢用他们?
黛玉此刻已经收敛起了自己的恨意,小脸绷着,看着丈夫沏茶。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终究有些沉不住气,也对,毕竟事涉自己的父亲,如今又有当今的算计,她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那些自己也许忽略了的□□。
骆辰逸倒是沉静,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黛玉面前,然后这才抬头,盯着黛玉,道,
“你果然要知道真相?”
“这是自然,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难道说……”
黛玉隐隐地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声音带着几许颤抖,她不想去做那些不好的猜测!
“对,这里面的事情说起来就真的复杂了,真的要撕撸,只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明白的。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也许老爷也没有想过要长久地瞒你,这样的事情,你身为林氏女,自然是有知情权的。”
骆辰逸目光悠然,似乎是又回到了林如海受刺醒来时,他对着自己所说的那些惊心动魄之言。
“以臣谋君,林某人终究失了坦荡,终究少了忠心!可我不得不如此,左右是个死局。为了玉儿,为了林家,我也算是尽力了呢……”
骆辰逸作为一个自私自利的时代长大的人,终究无法理解林如海言辞中的这些懊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被无数现代人奉为处世哲学的一句话,哪怕是骆辰逸呢,表面上看似谦谦君子,淡泊名利,可讲真,他每走一步,都是带着无数的算计的。
这种算计,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是他骆辰逸无法剥离的一部分了。
林如海何等样人,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也不解释,他如今有那样的时间,还不如抓紧了来安排后事呢。
回过神来的骆辰逸对着黛玉道,
“当年江南的局势你应该是知道的,甄家,老爷本都算是上皇的人,不过甄家与老爷又有不同,毕竟他们有个王爷外甥需要甄家的支持,可老爷却是一心一意地站在上皇身后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爷本也该知情识趣,主动离开江南,让当今的人接手了江南盐政。”
“可是上皇还活着,他不甘心放下权柄是不是?”
黛玉面带嘲讽,清清冷冷地接了一句,问道。
“是也不是,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老爷本身除了巡盐御史之职外,还担任着帝王耳目的义务,为上皇安抚江南,铲除某些胡作非为之人,之事!所以没有上皇的命令,老爷却是离不开江南的。可是如今朝堂上主政的却是当今,江南税赋,国库收入的大头,这样重要的职务,当今如何能让上皇的人一直担着?所以说,老爷左右为难,尽力周旋。”
“帝王之家,终究……”
黛玉脸上的嘲讽之色明显,不过这话却没有说全,看着丈夫脸上不赞同之色,黛玉将最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尽管老爷左右周旋,可本该是同一立场的甄家却是转变了,上皇日薄西山,谁都看的明白,可是上皇最为疼爱的儿子忠顺王爷却是甄家的外甥,上皇靠不住了,所以甄家亟需要忠顺王爷这个大靠山。江南富庶,甄家不断地搜刮钱财,以供京城忠顺王爷交际使用。可是甄家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别人不知道,他们难道自己还不明白?”
“所以他们就将主意打在江南盐税上了,又有上皇暗令老爷支持甄家的行动!”
“上皇如何这般狠心,竟是要置老爷于死地?父亲忠心耿耿一辈子,差事上从不敢懈怠,不敢说为国为民,可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着实是呕心沥血,简直可恶!”
黛玉一脸不可置信,一脸悲愤地道。
“是呀,老爷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可是不这样做?又能如何?明显,这就是个死局罢了。”
骆辰逸慢慢地喝了口茶,这会子他肚子饿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