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溪是个住在山中的女画师,平日里极少出山。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经常上山的采药人和打柴人。偶有出山也是境况不由人,只得只身前往带画而出,携必备之物而回。
一段时间过去,倒也因着帝都毕竟是繁华大城。采药人、打柴人不时的将浅溪的画带出去捣腾贩卖,识货之人不少,竟让浅溪在帝都也有了小小画名。
春日里一个温暖的上午,浅溪在她的画房收拾了几张还算不错画作,放进画包就要进城去。
帝都一条繁华的大街上,百姓摆摊叫卖,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喧闹之象。
这是浅溪第二次独自进城,非独自时是与师父同往,只是师父已于去年的夏季病逝了。
她选了一处干净也安静的角落,迎着阳光。从画包里先取出约莫半丈见方的干净的麻布平铺在地面上,然后从画包取出三幅画铺在麻布上,边角用小石子压着。
浅溪并不吆喝,摆弄好之后开始支画架,调色,准备现场再做一幅画。
在浅溪忙碌的时候,周边已经围了几个人注目观看,浅溪并未招呼,只是做自己的事情。下笔如有神,轻描、淡写、勾、挑、点,一笔一画,不多时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细细一看,这不正是她所在之处、放眼望去的街道之景吗?
“不错不错,姑娘,不知你刚作好的这画价值几何,老头子我是个爱画之人,你年纪虽小,这画工却是不低,这画老头子要了。”一年约六旬,身体硬朗。发须皆白,但红光满面的老人说道。
这一开口,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老头儿是谁?好像挺懂的样子。”
“不知道呢,没见过。”另一人接口道。
就在这时,浅溪开口了,“老人家,我这画没有价钱,您若是喜欢,看着给就是,能遇到欣赏它的人,想必这画也不在意自己的价值了,遇到知己便好。”
“哈哈,你这丫头说话让老头子我甚是喜欢,好。”老人说着拿出一个金饼子递给浅溪。
那金饼子色泽澄黄发亮,一看就是官家出的,少说也是十两,换成银子也就是百两,这老人可是大手笔。
“这?老人家,您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你这丫头,这话可就比刚刚的话俗了,拿着,这画值。”老人的笑脸在阳光下簇成了一朵菊花。
话与画将周围的人绕晕了,但是浅溪明白了。
浅溪躬身,“如此多谢老人家了。”
就见那老人收好画交给身后的小童大步走了,看那着急的步伐,想是寻装裱店了吧?
“这,这老头儿,不不不,这老人家好像是户部的尚书大人吧?”一个小店的伙计望着老人远去的身影呆呆道。
“尚书大人,你说的是户部李侍郎李大人的父亲尚书大人?都说三五年内李侍郎就要接班尚书大人的李尚书?”旁边的摊贩惊讶的问道。
“正是。”
不难怪摊贩为何惊讶,先是一朝尚书出门只带一个小童,没有前呼后拥的小厮护卫就不一般;接着说户部尚书是干嘛的,管钱的,泽国的钱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能从他手中几句话抠出一个金饼子就不得不对这画画的浅溪刮目相看;再者,尚书侍郎本就是户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居然是父子二人执手户部的天下,可见皇帝恩宠与信任。
周围的议论,浅溪都未放在眼里,都未听在耳中。
“来来来,让开了让来了,都围在这挡我们爷家的路干甚,走走走。”一阵喧嚣声让浅溪抬起头来。
“呦,这小娘子长得还不赖,听说你锦鲤画得不错,爷就喜欢这个。走,跟爷回去给爷多画几幅,画得好了,爷赏你金银财宝,也就不用在这大街上摆摊了。”为首的一个面白无须、痞里痞气,年约二十,穿着光鲜的男子手执纸扇晃悠着走到面前说道。
浅溪皱眉,“多谢公子好意,小女子受不起。”
那公子哥弯腰拿起地上的一幅锦鲤图,上下打量着,“不错不错,念你画得好,爷不跟你计较,快快收拾东西跟爷回去,否则可没你好果子吃。”
浅溪听着身后的人小声议论,“这姑娘倒霉了。这人是定国侯的小公子丁诚,他上面九个全是姐姐,侯府只有这一个公子。”
“是,我也听说过,本来是定国侯这爵位是他祖爷爷挣来的,跟着太祖皇帝大杀四方,安定天下。那一辈真是风光至极,谁人议论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后来这爵位传到这代定国侯的时候就不太行了,没有功绩,没有伟业,只挂了个油水颇足的闲职,可劲儿的捞钱呢。”
“可不是?到了这位小公子就更了不得了,成日里遛狗斗鸡,侯府里养着不少的年轻姑娘和清秀小厮,人家都说这小公子是个断袖呢!”一人越说越上瘾,旁边的人忙阻止他,“行了行了,快小声点别说了,让那小公子听见不得给你打断腿。”
说心里不慌是假的,浅溪开口时,嗓子如含物一般,不似往日清脆悦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公子抬爱,小女子不胜感激,只是毕竟此事不妥,还望公子抬手。小女子可在此给公子现场再作一幅锦鲤图以谢公子之恩。”
“什么恩不恩的?爷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让你走你就乖乖地跟上,哪来的这许多废话。李子,帮这位女画师收拾好东西,请她跟咱们回府。”丁诚不耐烦的对付着浅溪而后吩咐手下的小厮。
“是,爷,这就收拾。”当下最开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