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雨,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淡淡的烟雨味,莫名多了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伤感。
白衣少年独自坐在凉亭中,苍白透明的脸上荡漾开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郁。
“邪儿!”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莫邪的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十禾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清冷的眸光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无法掩饰的怜惜。
对着他身后的鬼叔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你先下去吧!”
听到他的话,鬼叔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莫邪,张张嘴欲言又止,不知是退还是不退。
似乎看出他的担忧,十禾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邪儿的。”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莫邪,鬼叔苍老的脸上划过一抹无奈,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十禾才转身看向莫邪,眸光瞬间软化下来,“邪儿!”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回荡开来,莫邪身子一僵,却是连头都没回,“九爷还没醒吗?”
半响,头顶响起一个淡淡的无奈的叹息声,“邪儿,我……”
“我累了!”打断他的话,摇着轮椅从他身边经过,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他拦住。
十禾低头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试图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可是除了迷雾还是迷雾。
除了眼角多出的血色的泪痣,和九酒几乎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忍不住轻叹出声:
“邪儿,你到底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天青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莫邪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摇着轮椅从他身边离开。
雨稀稀落落的下着,没完没了似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十禾站在屋檐下,目送他的身影远去,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漂亮的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苏慕白站在不远处,撑着一把伞,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走近跟前。
昏暗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闲适的黑色运动服,整个人融入了雨幕当中。
一瞬间,所有的景物都成了他的背景,整个世界只有翩翩公子,遗世倾城。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十禾转身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苏慕白干脆收了伞走进凉亭中。
十禾看着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最好不要碰到水!”
伸手轻轻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苏慕白依旧面无表情,“我是来给师叔你送雨伞的。”
看着他空荡荡的手,十禾微微挑了挑眉,“送伞,伞呢,我怎么没看见?”
面对他眼中的戏谑,苏慕白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好意思,二话不说将自己的伞递给他。
“我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一把伞,师叔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用一下吧!”
十禾看着他,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无奈,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过如此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九酒在一起待久了,再单纯的人也禁不住潜移默化了。
看着他脸上消退的伤疤,十禾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暖,“睡不着就陪我走走吧!”
风雨中,满地落英,一把伞,两个人,相对无语,许久,十禾突然轻叹出声。
“慕白,有时间回去看看老秃驴吧,他一直很惦记你!”
苏慕白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眼眸深处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不易被察觉。
转身与他对视着,十禾漂亮的眸子写满了淡淡的忧愁,“当年选中了你,我想他是后悔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是买不到后悔药的!”
九酒是被肚子给闹醒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近乎于陌生的房间,眼眸微微闪了一下。
房间内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停留在记忆中的模样。
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伸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已深,外面还在下着雨,九酒原本想去厨房找点东西果腹,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窗外那熟悉的身影。
烟雨蒙蒙中,莫邪摇着轮椅艰难移动着,许是地太滑,轮椅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手中的雨伞落在一旁,莫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却一次次以失败而告终。
雨水混合着泥土,在他月白色的长袍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天上的雨突然停了,下一秒,胳膊上已经多了一双手,熟悉的味道在鼻翼弥漫开来。
“九爷!”
莫邪茫然的抬起头,此时的他再没有平日里的冷清,像个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白皙的脸上沾着污泥,天青色的眸子像极了此时的烟雨,朦胧却又神秘。
九酒将他的茫然和慌张尽收眼底,心脏位置狠狠抽痛着,沉默着弯腰蹲在他面前。
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泥土,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莫邪很安静,任由她帮自己擦拭,脸上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惊喜,以及几分不安。
他的手心大概是刚才摔倒,擦破了皮,鲜血混合着泥土染红了衣衫,格外触目惊心。
九酒皱了皱眉,手下愈发的轻柔,低头帮他处理着伤口,终于忍不住开口轻斥出声。
“这么晚还不睡觉,下这么大的雨你乱跑什么,你看,现在受伤了,知道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