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华夫人坐在椅子上好半晌了,面色还是十分苍白。晏公子为她诊了脉,又看着她服了药,才告退离开。
屋内很静,只剩下她和千叶两个人。又过了半晌,虢华夫人才终于睁开眼,道:“千叶,你到底是什么人?”
千叶抱臂倚在门上,望着虢华夫人,“夫人觉得呢?”
虢华夫人摇摇头,“我本觉得我知道,但经历了今夜的事情后,我又糊涂了……现在可以说说了吗?你想从我这里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千叶挑挑眉,“如果没猜错的话,夫人之前以为我是来取夫人的性命的,是吗?”
虢华夫人没说话,听千叶继续道:“人人都怕死,只有夫人不怕,因为夫人本就是要死之人,哪怕认定我是来杀人的,还是选择了与我交易。因为在夫人看来,用一个死人的性命来换取解救明渊太子的筹码,很划算。”
“是的,你猜的没错。”虢华夫人点点头,“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估,我心里有种感觉,你所求的东西,和我以为的并不一样,不,应该说大得多。千叶,你的野心大得多,我说得对吗?”
“夫人,你的弟弟阿司,能坐上北昭大王这个位置并非偶然,他有这个能力坐这个位置,但是他心中的戾气需要压制,如果我是北昭先王,会用谁来压制这位北昭新君呢?大臣?不放心;七殿下?更不可能。北昭先王需要的是个可以信任,又有威望,同时还不会觊觎北昭这个王位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千叶笑了笑,“符合所有要求的人,除了夫人,还能有谁?”
虢华夫人蹙眉不语,手指无声收紧。
“夫人曾说掌兵者乃是一国重中之重,想来这话也非夫人所说,而是夫人的父亲,北昭先王的意思吧?”千叶盯着虢华夫人,“北昭先王临终前,召夫人返回北昭,真的只是为了见夫人一面吗?夫人从此性情大变,养了一府的男宠,真的只是为了明渊殿下一个人吗?北昭新王酒醉曾言,什么都可以和夫人分享,即使是这北昭的王位,夫人若要,他也可以双手奉上,但我在府中这些时日和夫人共处,可丝毫没有看出来夫人与北昭新王姐弟情深,情谊深厚到这种程度啊。”
虢华夫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颤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北昭新君是个多疑的性子,今夜的事情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引线,随时都可能将虢华夫人府炸成平地。夫人是聪明人,心中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和我兜圈子上呢?”
虢华夫人胸口剧烈起伏,“你想要的是……”
“对。”千叶点点头,“我要夫人手上的东西。那个北昭先王交给夫人,用来压制北昭新王的东西。”见虢华夫人不说话,他又道:“夫人不是说过,无论我要什么,都会双手奉上吗?怎么,如今后悔了?想要食言不成?”
虢华夫人猛地站起身来,“你要我的性命我都没话说,可是那个东西一旦失控,可是会灭国的!我是北昭的公主,我绝不会眼看着北昭的子民重新陷入战火之中。千叶,东西我不能给你。”
“能调动北昭兵马的半块掌兵符,的确如夫人所言,是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本来这个东西一分为二,一半该在北昭大王手中,另一半才在掌兵将帅手中,互相牵制、互相控制。”说到这里,千叶挑挑眉,“北昭新君手中没有那一半的掌兵符,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一旦传出去,也是会动摇北昭根基的大事。夫人难道没想过,以夫人目前这种身体状况,一旦哪天有个好歹,以为北昭就不会陷入更大的暴/乱中吗?”
虢华夫人激动道:“我是北昭的公主,即使我死了,也不能随便把这掌兵符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啊!”
“抱歉,夫人,我的来历你还是不知道最好,知道的太多对夫人没有好处,而且这掌兵符我也不是拿来自用的,夫人想也知道,我是个外人,就算有了掌兵符也动不了北昭的大军。”
虢华夫人闻言迟疑道:“那你要这个干什么?”
“夫人,我们需要盟友,掌兵符就是游说盟友的最好信物。”
虢华夫人默了默,“你是说……霍西云?”
千叶不答反问,“夫人,如果安景侯谢道桓死了,如今北昭可以领兵的人除了霍西云还有谁?七殿下?只要还是夫人的弟弟阿司做这北昭大王,就绝无可能。”
虢华夫人急喘了一口气,“你做了什么?安景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动……”
“夫人,小心即使能驶得万年船,也必是一条极小的船,风浪大了就会倾覆。夫人要做那小船吗?今夜的事情过后,安景侯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他是文人出身,这种丑事将会令他在文臣间清誉尽失,而他还在今夜杀了自己的小舅子五公子,又犯了一大错,连谢侯夫人娘家的势力也一并失去了。他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北昭大王可不是糊涂人,该丢弃的棋子他可绝对不会留。谢侯爷如今就应了那句老话,得势太快,失势将会更快。我敢和夫人打赌,明日或者后日上奏参安景侯的人将占北昭整个朝臣的一大半,为什么?因为恨他得势太快的不会错过这次报仇的机会,而踩他失势更快的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种拉拢霍西云的机会,明白了吗夫人?”
“你是说让我提前拉拢霍西云?”
千叶点头,“还是那句话,人只会感激雪中送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