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朝云不知道虢华夫人缘何突然如此失态,于是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虢华夫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急急拽了玉蕊的手,“容月呢?快叫他来!”
晏公子很快赶到,虢华夫人将他叫到一边,郑重吩咐一番后,便见晏公子急匆匆离去了。
莫朝云有些不解,偷偷问千叶,“你刚刚和夫人在聊什么,她怎么忽然这个样子?”
千叶只是看着虢华夫人的一举一动,却不说话。
虢华夫人忙完了,瞬间便露出疲态。她对千叶道:“今夜实在乏得厉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叶公子也早些去休息吧。”
千叶点点头,目送虢华夫人离去。
和莫朝云回去的路上,听她道:“我们呆在虢华夫人府中,也不知道院主他们现在如何了,在做什么……”
千叶没说话,心中却在想,如何了?有可能糟糕透了吧。
千叶所料不错,不说旁人,单说式九微便已经混着夜色,潜出了他们一行人暂住的那个宅院。她本已睡了,却被门外一闪而逝的黑影,又惊得坐了起来。
黑影的目标应该就是她,影影绰绰勾着她一路追下来,眼前竟是一处很不凡的宅子。宅子不新了,但是外表很古朴。
式九微看着眼前的宅院,心中暗暗冷笑。如果没预料错误,她已猜到今夜引她前来的是何人了。
因为这宅院对她来说,无比熟悉,很多年前她住在这里,门前气派的匾上书着三个大字:将军府。
昨夜才刚刚偶遇,今夜他就按耐不住了!她本来还计划在完成魔窟任务之前不来找他寻仇,但似乎他不是这么想。既如此,先解决了他,也不算违背了她之前的承诺。
院中很静也很黑,所以那唯一的灯火便特别明显。式九微顺着那光亮轻手轻脚摸过去,舔湿了手指,无声无息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
屋内亮着灯,一人在灯前读着什么,聚精会神,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那人的脸在烛光下微微浮出俊朗的轮廓,曾经朝朝暮暮、耳鬓厮磨,那么熟悉、那么亲近,但如今……式九微摸了摸假脸覆盖下的那处位置,那个耻辱的痕迹,心底的恨意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
薛简,天堂有路你不走,如今你是自己找死送上门,就别怪我式九微做事心狠手辣了。
屋内只有薛简一人,想要杀他此刻就是机会。式九微不再迟疑,从靴中摸出锋利的匕首,便轻轻推开了房门。她推开房门的瞬间,就弹出指尖的一个小铁球,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她滚进黑暗的一瞬间,听到了薛简吃惊的声音,“什么人?”
他似乎仓促起身,碰倒了桌椅。式九微闭眼再睁开,手中的匕首已出鞘,刷开一片冰寒之光。她毫无声息已经逼到了他近侧,踏前一步便是他的后心。她手起刀落不曾迟疑,雪亮的匕首深深插/进了他的右肩甲,同时她微微抬手,只能“咔嚓”一声,薛简的下巴也被她卸掉了。
将匕首从他的右肩甲抽出来时,一股腥热的血也喷溅了出来。但他没办法叫出声,因为他的下巴不听使唤了。
式九微坐在刚刚薛简所坐的位置之前,又快速在他手腕和小腿各自抹了一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逼仄的房间里,肆意蔓延开来,但式九微却露出了一丝扭曲的微笑。
她重新点亮了屋内的那盏灯,然后打量此刻狼狈跪在她脚旁的这个男人。他浑身都在抽搐,冷汗已经湿透了他后背的衣衫,但他还没死,对,还没有。因为她不让他死,这么痛快的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些年生不如死的际遇,争先恐后涌上了式九微的心头。她将那把杀人无数的匕首狠狠插/进眼前的桌面,无比冷酷地开口,“薛简,我们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没了孩子,没了父亲,没了身份,没了将军府,甚至……没了夫君。
她被充军边塞的途中,被践踏、被侮辱,带着抹不掉的罪印和一身伤痕。但即使那么生无可恋的时刻里,她都没有想过死。
她不能死!她的仇人还活着,她怎么可以先死!
即使被全世界的人背叛,她都不愿那人是薛简,但真相总是那么残酷无情。
也好,今夜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在魔窟这些年,她学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到最后的人才是有理的人,才是正义的人,才是胜利者。
就像曾经的薛简。他满手血腥,其中也包括了他们尚不及出世的孩子。但那又如何?他如今还不是这么人模狗样地活着,甚至高官厚禄、加官进爵。
这世界就是如此,什么公道、什么报应,归根到底由谁说了算,可笑,总归不会是良善之人。
式九微冷冷望着薛简染血抽搐的身体,手上用力,将他转了过来,含着冰霜的眼睛望入他震惊的眼底,“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故意引我前来的吗?昨日追问不休,今日就有所行动,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薛大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按在了他肩甲上那处伤口上,缓缓施力碾压,看着他眉眼抽动却无能为力,看着他冷汗涔涔却叫不出声音。
“觉得很痛吗?”她冷冷问着,“人活着就是要这么痛,才算活着吧?我曾经也这么痛,痛不欲生,薛简,全是拜你所赐。”
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他说不了话,又冷冷道:“我不会听你的辩解,你这人巧舌如簧,一旦开口,定又是骗我的话,这些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