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厉无刃很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但肖涵玉近乎崇拜的眼神让他实在没法安之若素。
他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他不过就是吃了几只虾而已,为何会惹来她如此奇怪的反应?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年轻的帝王放下了筷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抹了抹嘴,然后定睛注目于依旧两眼放光的少女。
“玉妃,你在看什么?”
肖涵玉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一唤,打了个激灵,就倏地回过神来。
“皇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无刃一头雾水:“你指什么?”
“就是吃虾都不用手剥,在嘴里随便捣鼓几下,就把虾头、虾尾、虾壳全都吐出来了啊?”
厉无刃嘴角一抽,简直无言以对。
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努力平复了情绪,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从小就会了。”
肖涵玉顿时用一种“我读书少,你莫骗我”的眼神看他。
“是真的。”他也真是,居然还特地强调一遍。
可饶是如此,少女还是难以置信地与他对视着。
好话不说第三遍,厉无刃不打算继续重复。他眸光一转,提起筷子,正准备去夹第四只虾的时候,却被另一双筷子抢了先。只见肖涵玉快准狠地夹中了他看中的那只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进了自个儿的嘴里。
厉无刃虽然不理解她干吗要跟他抢,但却还是好脾气地收回了筷子,定定地瞅着她的脸。
慢着,他好像弄错了重点。
话说……她一个后宫嫔妃,怎么敢跟一国之君抢东西吃?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好欺负?
如此思量的男子很快就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出了结论。
只见少女神情专注地鼓动着腮帮子,却在一小会儿后就皱起了眉头。没多久,她便愁眉不展地吐了一团红白相间的玩意儿出来。
很明显,她虽是依葫芦画瓢,却并没能获得南蜀皇帝吃虾的特殊技能。
肖涵玉不信邪,这便又往嘴里送了一只虾,一条舌头毫无章法地在口中翻滚——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少女郁闷了,男人却禁不住笑出了声。
厉无刃也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就被她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小模样给逗乐了。
大抵是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如此肆意妄为吧,他瞧着她随即怒目而视的面孔,竟是越发耐不住笑意了。
肖涵玉很气愤:他居然笑话自己!
可是,此情此景下,她若当真跟他斤斤计较,又会显得自个儿太不上台面。
憋了一股子气儿的少女只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她又不甘示弱地瞪了男人一眼,随后就夹起第三只大虾,故意对着不明就里的湘茗郡主说:“别看你皇伯父了,姐姐给你剥虾吃!”
听出了少女赌气的口吻,厉无刃连忙收敛了笑容,认真严肃地发话:“你刚才不是还说,湘茗不适宜吃这些大鱼大肉吗?”
“敢问皇上,这是大鱼吗?是大肉吗?”
“……”
趁机扳回一局的肖涵玉这就缓和了脸色,笑嘻嘻地瞧着在指间褪去外壳的美食,煞有其事地“自言自语”:“这是虾,只吃一两个,不油不腻补身体,还是很不错的。”
语毕,她已经轻车熟路地将剥好的鲜虾分成两截,然后把其中之一送到湘茗郡主的嘴边。
“好吃吗?”
鲜美可口的虾肉入口,又是“娘亲”亲手替自己剥的,小家伙自是连连点头、一脸满足。
湘茗郡主就这样被半只大虾给收买了,厉无刃不禁觉得,自己这几年真是白疼她一场了。
不过……
看着少女很快就真心诚意地替小丫头剥起虾来,还细致周到地将可能藏有泥沙的虾肚肠给剔了出来,又看着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乐不思蜀,男人的神色便在不知不觉中柔和起来。
后来,为湘茗郡主特备的膳食被端上桌来,肖涵玉顾不上自己享用美食,而是全神贯注地给小家伙喂饭,一边喂还一边提醒她多嚼几下再咽。厉无刃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由觉得,比起他来,她这个长辈显然要称职许多。
是啊,他供小侄女吃穿用度,许她荣华富贵,却给不了她如此悉心周到的照拂。
也许,是该有这么一个姑娘,代替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子,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了。
这样想着,厉无刃沉默寡言地用完了一顿晚膳。本想顺道将小侄女送回她的寝殿,他却意外获悉了,而今他唯一的那位妃子,已说好了要让小家伙留宿。
乍一听此讯,厉无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转念记起先前少女耐心喂饭的一幕幕,想起小家伙跟她在一块儿时是有多开心,又忆起半个多月前,哭着吵着要“娘亲”的湘茗是有多可怜。
心头没来由地揪了揪,他终是没有提出反对,只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就摆驾离开了。
这天晚上,五岁的湘茗郡主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哪怕是睡着了之后,脸上都像是挂着幸福的微笑。肖涵玉注视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小娃娃,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要是能住到宫外去,就是要她一辈子养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唉。
她下意识地想要翻个身,但碍于小家伙正在她胸前睡得香甜,她还是忍住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闲来无事的肖涵玉自是再一次担当起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