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厅布置得不如前厅那般繁复,只是零星点缀着一些字画雕刻摆件,只在中厅的地方摆了一张方桌。
老板让我们三人坐定,然后才去货架上取出三样事物。照例的,还是先由他放到桌上,双手离定之后我们才能取来掌眼。这是古玩行当的规矩,因为这个行当里的商品一般价值不菲又极易损坏,如果两人交接之时一方没拿住,出现什么损坏到时候就说不清了,所以在这个行当里东西不过手,必须借由一个平台,一方撂定之后,另一方才能来取。
我打眼往桌上看去,不禁有些失望,因为那三样东西似乎都比较普通。
第一样东西是一个青花鼻烟壶,所绘图形为狩猎图,落款是“大明宣德年制”,表面有多年使用的苍旧老痕,看起来倒像是有些历史。
第二样东西则是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但是这枚铜钱不似常见的形制,显得略大几分。钱身似乎不是铜质,而是呈现一种奇特的银白色,但是又非白银,上面用篆体写着“嘉靖通宝”四字。
第三样东西则更加普通,是一方汉白玉的牌子。虽然白玉牌子这东西价格不菲,但是却不是什么稀罕物。那玉牌子只有成人小指长,约两指宽。一端镂空,玲珑雕成双螭盘旋,另一端则是鹤发仙童,点缀以几束竹茎,活脱一幅名山灵水,仙人之所。
我有些看不懂,转头看向王兎,她耸耸肩,似乎也不太明白。倒是周鸿一脸惊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老板带着一脸考较的意味道:“三位以为这几样东西怎么样?”
周鸿赞道:“不错,没想到七百步街里果然水深藏蛟,这几件都是难得的物件儿,最难得是一幅生蜡品相,了不得。”
老板笑道:“谬赞了,这几样是我去年至今收来的荒货,一直没出示过旁人,今天正好让几位给掌掌眼。”
周鸿道:“不敢当,既如此,那我就谬论一番,说错了,老板不要见怪。”
老板道:“哪里,您尽管评道评道。”
周鸿便拿起那青花鼻烟壶,道:“这青花鼻烟壶看成色当是康熙年间的物件。”
我见上面明明写着“大明宣德年制”,于是不解道:“不应该是宣德年的吗,怎么成了康熙年间的了?”
我话一出口,立时有些后悔,毕竟周鸿这副做派似乎就是来扮老炮儿来的,我要是显得不专业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表演。
不过周鸿却似乎没在意这一点,而是露出一副高人的“慈眉善目”,道:“李参谋有所不知,这里提的落款俗称‘寄托款’。在明清瓷器中,有一些不题写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题写前朝的年号款识,以表达对前朝曾达到工艺水平的一种崇敬和缅怀,这种就被称之为寄托年号款。”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周鸿继续道:“我之所以说这鼻烟壶是康熙年间的东西,是因为下面这个青花圆圈,这是底足,又被称为‘双蓝圈底’,这是康熙年间青花鼻烟壶特有的。”
老板道:“先生说的一点不错。”
周鸿摆手道:“随口说说。不过这底足只是其中一点,再看这掏膛和瓶口,的确都是那时形制,三法合一相互印证,应该不会错。而且这瓶身上的皮光自然老化,有些许旧痕,这是长久使用自然留下的,作伪是难以作出这种品相的。当是一件正品无疑。”
老板叹道:“您说的一点不错,我当初看的时候还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您就这么瞥一眼就能说的分毫不差。”
周鸿笑着谦虚几句,老板便让他再看那铜钱。
周鸿道:“这铜钱不是一般的青铜或者黄铜所制,而是白铜。用现在的术语来说,应该是一种铜镍合金材料。这种材料所制的铜钱一般不做流通用,而是常作为宫庭内的赏钱。这种钱币数量稀少,多为古时候从皇宫流传出去散轶民间才留存下来的。这种钱币一般来说,一种样式只会制作一批,制成之后钱范就会被销毁,所以都是孤品。老板能收到这样一枚,倒也不简单。”
老板见自己手上的东西被内行人认同,感觉这生意就要成了,喜笑颜开道:“先生果然是高人,我当时收这枚钱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他这话看似在捧周鸿,其实也是暗暗给自己手上的东西加码。
周鸿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玉牌道:“不过这三样东西里,最了不得的还是当属这枚白玉牌子无疑。”
王兎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谁都知道。就算是现如今在珠宝商店里卖的白玉牌子,好的也要几十个,你猜这个最值钱也是正常。”
周鸿笑道:“我断言这个玉牌最了不得,可不仅仅因为它是玉石制成的而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块牌子应该是明代玉雕大师陆子冈的作品。”
老板一听这话,立时脸色涨红,不敢置信的问道:“不是,先生您刚刚说这个是陆子冈陆大师的作品?”
周鸿斜眼道:“怎么,你先前不知道?”
老板尴尬道:“不瞒三位,我之前只是觉得这块玉牌形制特别,又确实是古玉,所以就忍痛出高价收了回来。只是未曾想这竟然是陆大师的作品。”
周鸿笑道:“那可就要恭喜老板了,不管你是什么价位收的,翻个三五倍也不愁出不掉了。”
老板一脸激动,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还多亏的先生慧眼识珠,做人又坦诚,不然先生一句话不说,出个差不离的价格,这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