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老爷子嗤笑一声,又把下联也写好,道:“只会说不会写,空架子一个。”
小金毛受到一亿点伤害,他感觉呼吸都在痛。
“拿去贴上。别贴错了。”老爷子掸了掸袖口和肩膀,哼着《故乡的云》悠悠离去。
小金毛凑上去研究了半天,最后屁颠颠地又回厨房找苏清嘉帮忙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贴。
苏清嘉看着男友委屈地跑进来就知道他肯定又被爷爷给数落了。
苏老爷子原本只是对长得好看的小伙子不太喜欢而已,到了卡洛斯这里就变成了嫌弃了,从身高一路嫌弃到长相,从学历一路嫌弃到职业,就连卡洛斯最为自豪的中文,也被讽刺说空架子。
苏老爷子虽然退下来这么多年了,这语言功力也还是一点也没落下,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全都摸清楚了,找准机会就开炮,还好苏老夫人的战斗力更强,世界大战打不起来。
“怎么了?”苏清嘉在水池边择菜,小院子里自己种的娃娃菜看起来水嫩青葱,特别新鲜。
卡洛斯指了指外面道:“爷爷叫我贴春联,我好像不太分得清上联和下联。”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苏清嘉脑补了一下他对着红色的纸张发呆的场景,将手里的娃娃菜给了阿姨,再把手清洗了一下,脱下围裙。
小金毛接过围裙挂在了挂钩上,然后把她的手握住,放到嘴边吹气,给她暖一暖。
厨房里的苏老夫人和明灵看着这恩爱的小两口偷偷抿嘴笑,打趣道:“行了,别在这亲亲我我了,等老爷子看棋回来,没贴好,卡洛斯又得被训了。”
苏清嘉娇嗔地说了声好啦,拉着小金毛出去。
苏老爷子的书法写得极好,苏清嘉苏靖康的启蒙老师都是他,他的一副字画当得起是江南地区首屈一指,苏清嘉上下联轻声读了一番,不禁有些脸红。
卡洛斯见外面没人,就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下放进去,搭在人鱼线上,让她热乎起来,“贝拉,这写得是什么?”
“说了你也听不懂。”苏清嘉挠了挠他痒痒窝,“爷爷他都给你放好了,右边是上联,贴右边,左边的那个贴左边,你啊,真是笨。”
卡洛斯扣住她作乱的手,道:“我不笨,你看我都把横批贴好了。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嘛,我看到你脸红了。”
“你先贴好,贴好我就告诉你。”苏清嘉把手抽出来,在桌子边把对联背面涂上浆糊。
卡洛斯人高手长,不需要梯子就能贴的端端正正。
他站在下联旁边,红纸衬得他蓝灰色的眼眸很温暖,“我贴好了,贝拉。”
苏清嘉走到他旁边,指着大字,给他念这幅春联:“这是中国的传统习俗,跟过复活节涂彩色鸡蛋一样,‘春联对歌民安国泰,喜字成双花好月圆’。”
“意思就是希望国家安定,也希望家里有喜事,额,”苏清嘉用简单的方式解释着,然后羞涩一笑,“也希望我们两,能够长长久久。”
正是喜庆的日子,她穿了苏奶奶做得红色对襟棉袄,上面绣了富贵牡丹花,衬得她肤色如玉,一把丝绸般的长发挽了起来,卡洛斯呼吸一滞,呐呐道:“可是,爷爷他不是不喜欢我吗?他……”
苏清嘉环住他的腰,道:“他喜欢你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卡洛斯,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苏老爷子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他比谁都喜欢这个干净的男孩,知道卡洛斯想要一个中国名字,翻出了许久不用的词典来来回回考量,在写完对联之后,还把纸张按对应的地方摆好,更是在寄语了美好向往的春联中,隐晦地祝福他们。
他是一个经历了太多的老人了,从大儿子牺牲到二儿子命丧疆场,他苦苦地守着这个国家的兴盛,将小儿子送出国他不是没有思念,他最喜欢听的歌叫做《故乡的云》,歌词里一直在说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啊。
苏清嘉每次回来,他总会在门口站上一会儿才进去,他不说,苏清嘉也知道,他是在看他的小儿子有没有一起跟来。
女孩在他怀里顺从地依偎着,卡洛斯心里一软,抬起她的下巴亲吻。
苏清嘉踮起脚与他唇齿厮磨。
从巷子口回来的苏老爷子咳嗽了一下,转着玉扳指打量了一下对联,哼了一声,道:“年轻人,注意着点。伤风败俗。”
卡洛斯忙松开女孩,把她护在身后,挠挠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樱桃口味的棒棒糖,道:“爷爷,谢谢你。”
苏老爷子将棒棒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递给了苏清嘉,转身进了门。
“恭喜你,讨好爷爷成功。”苏清嘉将棒棒糖拆了,放进卡洛斯的嘴里,“你的名字有着落了。”
卡洛斯含着棒棒糖,咕噜咕噜地直笑,然后又急急问道:“那我还没告诉他我要姓什么呢?”他知道中国的名字有名有姓。
“你除了姓苏还想姓什么?”苏清嘉白了他一眼,放开他转身进了屋。
卡洛斯愣愣地呆立着,然后兴奋地一口把棒棒糖给咬碎了,在原地转着圈子,边转边说“yes!yes!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