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茴县,天色擦黑。
花云直接去了衙门。
衙门的人知道出了大事,没人敢往她跟前凑,一直进到书房里,见郑大人黑着张脸捶桌子呢。
“你干嘛呢?”
这时候你就是捶自己,也挽回不了局势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郑大人跳起来,往她身后看:“花雷呢?花雷呢?”
“被他们掳走了。”
“嘭——”
却是郑大人狠狠踢了桌子脚,桌子没疼,他自己抱着脚丫子掉眼泪。
“气死我了。”
花云走到跟前,见桌上摆着茶还满着,端起来就喝。
郑大人眼睛闪了闪,没敢说自己喝过一口,见她放下,赶紧端起茶壶又倒满。
“你再气有什么用?他们留下信说,让我用弩弓去换,那我哥一时半会儿没事的。”
郑大人看了羊皮书,改捶自己头:“都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他们逃过的。”
“后悔没用,还是想想怎么把我哥救回来吧。对了,你刚才捶桌子干吗?”
郑大人磨着牙:“人抓到了,泄露弩弓的人。看小爷不剥了他的皮。”
“谁?”花云真心好奇。
她的弩弓,除了家里人就没人知道,万家人都不知道的。后来给重万里的更是除了铁师傅和他的徒弟没别人见识过。铁师傅那里她特地嘱咐过,而且年前都被接走了,更不可能被蛮国奸细打听到。能是谁呢?
不过想到铁师傅,花云对重万里和郑达微怨气更深了,连铁师傅和他徒弟都能接走保护起来的,怎么她这个设计者反而什么都不知道的?
俩蠢货。
“也是个铁匠,说是见过你的图纸的。”
花云心思一动,倒是想起是谁了。
当初打造自己那把弩弓时,她是将各部件分开画在纸上找人单独打造她再拼接的。郑大人只说见过图纸的,那就是没有经手打造,亲手做过可是比只见过图纸更加印象深刻,不可能不提及的。没提及,那就是没做过。见过她的图纸,却没动手打制,也只有一人了。
便是那个面相看着奸诈的铁匠了。花云记得,那铁匠非要问图纸画的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花云不让他多问,他还不愿意,非得问出来是什么。花云便拿了图纸走,还想这人心思不正会招祸端。
没想到,他是招祸了,却是给花云招了祸端。
“是不是长着三角眼的那个铁匠?”见郑大人点头,花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当初我看出这人不可靠,特别找了张不怎么打眼的图纸给他。他还是觉出来了?”
郑大人没好气道:“他还真是个有心人。你给他看了图纸,他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他自己说,直觉是个很值钱的东西,就一直惦记着。县城铁匠就那几家,同行相忌但也相通,何况他还特地打听了。结果,自然知晓你去过所有铁匠铺子,每家都做了奇怪东西出来,各不相同。”
花云问:“不会铁师傅那里也有泄露吧?”
“哼。他倒是守信确实没多说过什么,但他一个徒弟在外头说过那么一句,他们打过一件厉害的宝贝。”
花云抚额:“不过是个铁匠,他能打探到这么些东西,能去做线人了。”
一听“线人”,郑大人各种不好。
“其实他也没那么厉害,就是好奇心重好打听。那个成老板潜入县城,当然也想得到去找铁铺里打听,两边都有心,凭着些微线索,姓成的就锁定你了。”
“还真是…走运啊。”
“还是我考虑不周,不然,我该提前将所有铁铺都吩咐到。便是没及时发现他们,他们也不会着急动手,你哥进了书院,就不会被掳走。”
郑大人深深挫败,他还是思虑不够周全,做事不够沉稳。
花云反而安慰他:“有心算无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郑大人抬头望她:“我以为你会打我一顿,也给我断腿呢。”
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心里更发毛。
花云淡笑:“等我哥回来,咱们慢慢算账。”
“…”
“那个铁匠呢?给我惹了这么大麻烦,总得给他吃些苦头。”
“苦头?”郑大人冷笑:“先关着再说,万一…一个卖国罪我还是判的下的。”
这是说万一花雷有个什么不好,那铁匠绝对要去垫棺材了。
花云无感,省得自己捏死他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郑大人起身。
现在不怕引人注目,郑大人无谓亲自上门了。
除了回家,还有别的地儿能去吗?掳走花雷的人不知藏到何处,现在只能被动等着他们来联系。
到了花长念家,天还没黑透。
进了院门,郑大人眼角狠抽。
只见院子里围坐了一圈人,花长念家,万家,村长还有一众衙役全坐在板凳上出神听着书呢。
说书的正是三两。
只见他身前一张桌,身后一张椅。桌上一茶壶一茶碗,一碟花生米,还有一把不知谁的大折扇。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正说的兴起,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连两人进来都没注意到。
花云去看万氏,只见她面色红润,听着听着笑起来,神情欢愉而平静。
三两把人哄住了。
花云由衷感叹:“哪天你要是落魄了,不用出去摆摊给人写信,往茶楼一坐,让三两说一段,还能愁没饭吃?”
说自己吃白食?
郑大人磨牙:“小爷说的比他好。”紧接着大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