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常昊几乎是机械地拨弄着,至于结果,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够专心的。
小家伙儿已经来了京城,几年了,他该长高了……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一张精致到完美的童颜,尽管这么久,苏末或微笑或皱眉的样子,自己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中,名为苏末的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生命里,一呼一吸间,再不能忘。
“喂,我说你真的不打算去见他?”
华飞宇问了今天的第三遍,看着好友这几年一直呆在常家,几乎快与世隔绝,他不无担心,现在是个好机会——向来也只有苏末,才能影响到这家伙。
“……”
常昊面无表情地继续翻看账册,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就是这点不好,太了解你的结果——总能抓到你的痛脚,然后狠狠地踩上去。
华飞宇这混蛋,最近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他以为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幸运么?华飞扬就像只老母鸡,把他护在羽翼下丝丝的,不受任何伤害。
“哎,你一直瞒着他,依小家伙的脾气,你就等着他好好算账吧!”
华飞宇啧啧有声,以他对苏末的了解,好友绝对要吃苦头了……咳咳,估计还有自己,这“帮凶”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一手抚着下巴,他已经开始考虑撺掇兄长放下公务,出去玩个几天,避避风头总是好的。
“我看是你怕了吧。”
常昊面上表情不显,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内心深处涌动的强烈渴望,被苦苦地压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
“切,真没意思……”华飞宇撇撇唇,没有反驳,他还真有点儿怕。经过这几年,苏末的手段估计更加厉害了。再看常昊暮霭沉沉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这人要是打定了主意,任你再多口舌也枉然。
常昊拿账本的手微僵,又恢复了常态,人活着本来也不是为了“有意思”。又有几个人,能够活的像华飞宇一样洒脱肆意?他能羡慕,却不能任由自己放纵!
“话说,你真打算娶李侍郎的女儿?那个李香如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一抹坏笑挂在嘴角,说到这个话题,华飞宇语气也不正经起来。要说那李香如,容色倒是过人,正经八百的大家闺秀,可惜就是少了些灵动,木呆呆好没趣!
越听越是烦躁,常昊几乎后悔让华飞宇进门,账册是看不下去了,心随意动,直接朝着对面比女人还长舌的家伙丢去。
“常昊,你可想好了——”
华飞宇有些狼狈地接住账册,复又丢回去,抬脚往门口走,忍不住又提一句狂宠重生嚣张妻。
意料之中的,账册朝着书房门口飞去,他忙不迭跑了。再说下去,常大少爷就真的怒了!
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常昊脱力靠在椅背上,心里难言的疲惫。李香如姿容秀丽,知书达理,对常家来说算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对于接下来的终生大事,他没有丝毫的期待,反而有些抗拒。
京城太学和苏末以前参观过的“国子监”布局差不多,但规模更为宏大,读书时曾看过“延褒十里,灯火相辉。”这样的字眼,他还以为夸张了,如今真正是亲身体会。
苏末反复翻看着手里的木牌,刚入太学就被迎了进去,办事官员二话不说办妥了手续,还客客气气地给了入宿的牌号,就差没领着他亲自去了。
他本来只是提前来报个名,按理说只有通过测试之后才会办“入学手续”,就算有二姐的缘故,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再三询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人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苏末索性不问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幸好太学里允许驾车,不然光是靠走的,至少要半个时辰。一路上遇到的马车不少,大多数车轮上刻有特殊标记,一看就是家徽——显然太学里多是官家子弟。
“赵武,咱们没走错地方吧?”
苏末站在门口,看看牌号,没错啊,就是这间,可里面这是什么情况?他本以为刚刚已经够“惊喜”……
“少爷,就是这儿。”
赵武跟着确认了一遍,眼睛有些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那一干物事中收回来——真是太闪眼了……
厅里摆着说不出材质的精美桌椅,单看那做工就没得说,上面摆放着一套四方碧玉杯,端的是仿照四方鼎而作,古朴中透着雅致……
更不用说墙上夜明珠,地上金丝毯,一室的富丽堂皇,这样的气派普通人一辈子也不能见。
就在苏末迟疑着要找舍监询问的时候,就听内室一声浅笑——“小末,咱们当真是有缘,哪里都能碰见。”
一听这人说话,苏末心里就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把他拎起来揍个十遍八遍,李炜这家伙,看了之前是手下留情了,才让他有胆子再度找过来。
不消说,自己直接被“录取”,也是李炜提前打了招呼。
口袋里不久之前“打劫”来的银钱还在,提醒着不是自己发梦,不过他也不相信这家伙会“以怨报德”,不知道又存了什么坏心思?
“进来坐,我泡茶的手艺还不错,尝尝?”
李炜笑吟吟地走出来,通身仍旧是富家公子的做派,锦衣华冠,fēng_liú倜傥,仿若之前两人的“恩怨”从未有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末话出口,才醒悟自己白问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