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突厥北面王阿史那.格里颉利率队返回漠北,其时,伊犁可汗亲自相送至王都喀什噶尔的郊外,众人开始北上。
行至岔口,有几十匹战马离开了队伍,直接向南奔驰而去。
大队簇拥着,两位王妃站在一起,望着马队绝尘而去。直到马蹄扬起的纤尘都重新落回地上,二人才回过神来。
“大王他……会很快回来吧?”乌尔日娜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此去雁门关,快马加鞭,三两天的路程,大王让我们在巴尔喀什圣湖等他,我们先过去吧。”葛织说完这句却也没有动,继续看着草原上不知名的小丘陵——马队刚刚消失身影的地方。
当天傍晚,马队在当初婉贞与颉利相遇的漠西边界安营扎寨。
篝火点了起来,小帐篷也很快搭好了。颉利的十几名亲卫忙着埋坑造饭,手脚甚是利落。婉贞和赛燕换上了汉人男装,坐在篝火边上,整理随身的物件。
两匹骏马远远跑来,有人叫道:“王爷回来了。”
其中一匹红色骏马一直跑到婉贞面前,不用人呼喝,那马十分有灵性的放慢脚步,停在两个少女的面前。
“春天不好狩猎,只打了两只獐子,可能有点老,将就一下吧。”颉利说着,将挂在马鞍上的猎物抛给亲卫。
婉贞起身应道:“辛苦了。我不要紧,有的没的都行。”
赛燕向婉贞笑道:“我爱吃,这回可是沾了光了。王爷跑得老远,哪有不领情的?”说罢,还打趣地笑笑,惹得婉贞嗔道:“快到了,别再疯言疯语的了。”
颉利倒是不在意地坐下,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询问着婉贞身体恢复的如何。
用过晚饭后,众人散坐在地上。三三两两的闲聊。天上的繁星格外晶莹地点缀着墨色的天空,青草山花的芳香围绕身边,虽未饮酒,已然心醉。
颉利拨弄着脚边的小花。道:“野杜鹃已经开了,今年热得早,夏天可能要提前来。”
“哦,有什么不妥吗?”婉贞随口问道。
“节气长短对草原上的所有东西都有影响,夏天来的早。我们就要提前存储粮草,免得突然冷了没有准备。”
“你懂得真多。”婉贞笑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果真如此。”
颉利靠在卸下的马鞍上,敕勒悠闲地在旁边吃草。他望着天,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懂的,都是草原教给我的。”
“七岁那年,我被赶出王都,去了漠北荒原。名义上是王子。可在那里,生活艰辛得还不如王都的一个平民百姓吧……”
“幸好父汗临终之前还想到了我这个儿子,他让郁都先生来漠北找我,帮我立足建业。十年的时间,我拜师学习各种本领,十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势力……”
婉贞静静地听着,火星啪啦地溅开,情景有些模糊、仿佛:同样的七岁、同样的十年……
“又用了七年的时间,我收复了漠北。打出了自己的王号,并且还和柔然联盟,出兵乌孙使之臣服……消息传到王都,你知道图门说什么吗?”颉利似笑非笑地道:“他说。原来还活着啊?”
“是,我活下来了,不但如此还和我的臣民亲族一起活下来了,成为突厥最有势力的亲王。我的兄弟,是这草原上最结实最勇敢的汉子。在这片草原上,人们都是在吃前人祖先留下的基业。只有我们漠北,是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漠北虽然严苦,却也不如王都里的险恶。下雁门、打幽州,回王都这一来一往,我看到了很多,也眼花缭乱了,弄不清到底这是什么地方,我究竟要什么……幸好,我庆幸遇到了你,婉贞。”
“我……并没有做什么。颉利,你有贤惠的妻子、优秀的部下、忠诚的亲信,你自己本来就会成为贤明的君主,我衷心地期盼着。”婉贞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颉利笑了笑,有些调侃地道:“这大半年来,我做的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把你掳过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放你回去。”
赛燕在一旁笑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颉利摇摇头,笑道:“我太自信了,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三人都笑了起来。婉贞道:“葛织和乌尔日娜都很好,你可要好好待她们。”
“这是自然。不然,都学了你跑回去,我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颉利站起身来,拍拍敕勒的背,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婉贞道:“颉利,明天一早你们就回程吧。我和赛燕在一起,不要紧了,前面就是汉军的地界了……”
颉利打断道:“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进到雁门关里,才回去。”他又笑道:“万一你又被谁掳了去,那人正好没妻妾,我岂不是颜面全无?”
婉贞知道他是在担心她,战乱刚定,世事难说。他却一定要调笑几句,婉贞也回敬道:“好,我回去就找找。看看颉利王如何才能颜面全失。”
“回去睡吧。”
“不忙。颉利,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事。”婉贞抬头看着他,微微笑着。
颉利一怔:“你……怎么……”
“公平么。”婉贞道,“你说了,我也要告诉你么。怎么样想听么?虽然你也能猜到很多。”
颉利笑着摇摇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十二年前,突汗之战时,汉军失利。朝中议论纷纷,更有要求临阵换将,陆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