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王疑惑道:“此去城门甚远,外院和府门不但有侍卫盘查而且宾客众多,你们是断然出不去的,内院虽无盘查但耳目也不少,而且没有出去的门路,你们如何脱身?”
“男主外女主内。这内院的事么,王妃当然清楚。”婉贞笑看落雁。落雁脸上一红,嗔道:“妹妹莫要打趣我。和这内院的小花园一墙之隔是一条不足三尺宽的小巷子,拐到外面便是留守府的前门。这巷子里面是个死角所以向来不被人们注意。花园墙角的一处树木遮挡着一个洞,那便是出口。”
颉利王奇道:“你如何知道得这样详细?”
“落雁幼时是这留守府上的常客,常和堂姐堂兄在花园中玩耍。”
“原来如此。”颉利王点头道,“但这巷子是通往前门,此时宾客纷繁,你们依然不能悄悄将我带走,安然脱身。”
“大王倒替我们担心了。”婉贞道,“宾客纷繁正好脱身,混水摸鱼当然要趁人多的时候。”婉贞又看了看天色,道,“时候到了。许留守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留守?”颉利王更是惊奇,“许冠城?他一直被看押起来,什么时候与你们计划的?”
“就是刚才啊。”婉贞笑道,“大王有所不知,我们落雁小姐心灵手巧,将十几个蝇头小楷绣在薄如蝉翼的雪纱上,藏在手掌心里。就在之前行礼时,伯父大人伸手来扶,小姐便将雪纱给了许留守。”
婉贞俯下身,对颉利王笑道:“大王知道自己此番输在哪里了吗?您太过自信了,却忘记了这里其实是我们的家园。”
***
曲折昏暗的回廊里,三人快速的穿行。落雁在前面带路,婉贞携着颉利王紧跟其后。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人,想是宾客们全都在外院中,仆人也都到宴会上侍候了,内院几乎没什么人。转弯处遇到两个突厥侍女,这二人还没装过神来,只见红衣一闪,一个人影飘过,便没知觉了。婉贞拍拍手,看看被她扔到地上的颉利王和吓得不轻许落雁,道:“先让她们睡着吧。”颉利王奇道:“你不灭口?”
“如果是男人,我可能就要这么做了。”婉贞道,“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何必跟她们为难?”
“不怕被发现?”颉利王斜倚着墙壁,虽然身上无力,但眼睛里却精光闪烁。
婉贞道:“王爷放心。这一掌下去,足够让她们睡上两个时辰了,如果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这些事情还不能了断的话,她们发不发现都一样。”
倒是落雁,听到婉贞不会杀人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七折八拐地终于来到花园中,落雁找到了那个小洞口,三人依次从洞口出来,眼前便是那条小巷子。对面便是留守府的正门。
的确是个十分狭小的巷子,她和落雁尚不能并肩而站。出口处隐约有辆马车等着。“那就是伯父家接应的马车。”落雁轻声说。婉贞却仍警惕地打量了周围,确定没有人监视,才携二人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车夫坐在车前,见三人来了,迎上前去,却对一身大红喜服的婉贞道:“小姐您来了。快上车,留守大人在驿馆门前等候。”仔细一看众人的面孔,却是一愣,对侍女装扮的落雁道:“不是还有一位大人吗?小姐怎得这般打扮?”落雁刚要答话,却见婉贞身影灵动,运指如风,眨眼间车夫身上的几个大穴就被封住。老车夫顿时软倒。落雁惊道:“这……他是留守府的管家,不是坏人。”婉贞道:“得罪。在下必须谨慎行事,如今还是小心为妙。管家大伯没有大碍,稍后他便会醒来。许姐姐,送到这里就好了。你行动不便,且回去府中,换上刚才那几名突厥侍女的衣服,躲藏起来。待城门打开,事情一了,大家就安全了。在那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说不定等下会有场混战,切忌切忌不要出来走动。届时我以信物为凭,再去留守府寻你,小心保重。”她声音冷澈沉稳,目光镇静严峻,俨然又成那个官袍加身的美少年模样。落雁为其气势所骇,只有点头道:“是,我明白了。花园假山下有个地窖,我便在那里等你。”
婉贞道:“如此甚好。许姐姐请回。万事小心。”
落雁道了个万福,转身离开。
婉贞见四下无人,将马车夫搬到车上,脱下身上的喜服,换上了车夫的衣服,盘起发髻,转眼间端丽的新娘变成了俊秀的小厮。又挂上腰牌,找出王府下的请帖藏好在身上。远远地便是留守府的大门,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这个昏暗的角落。
婉贞又将颉利王藏在车上,这个男人身材魁梧,着实费了不少劲。而颉利王看到她这身打扮,心神忽闪,脱口而出:“原来是你!望西山上给我设埋伏的那个白袍少年就是你吧?”婉贞微微一笑:“大王好记性。不过在下现在没空叙旧。您的哑穴我先封了。希望您等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别怪在下出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