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海正要敲门,就见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头戴文巾、身穿斓衫的相公,正是自己昨夜梦中女儿所说的救命恩人!而梦中另一个单老神仙,此刻就坐在桌子旁边。
知道找对人之后,张北海再无迟疑,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两人就是一个大礼。
梁文斌吓了一跳,连忙让到一边,并伸手把他拉起来,他可受不了这样的大礼。
张北海进屋后对着两人一个劲作揖,口中还不住道歉:“打扰两位神人休息,罪实该死!只因事关小女,小可情急心切,是以一早就找来了,请高人千万恕罪……”
梁文斌忙客气道:“这说的哪里话?我师徒一早就在候着张捕头了!我们本当直接登门,但又怕冒昧,所以劳张捕头亲迎!”
张北海又连称“万万当不起……”
两人说着话,张北海的眼神却总忍不住在屋子里转,梁文赋知道他在找什么,直接拿出木偶道:“令嫒上次……因为一些缘故,现在还无法现身,虽然可以说话,但一般人是听不到地,张捕头不用找了,令嫒的灵魂就在这个木偶里,现在就交给你吧。”梁文赋本想说张三三为救自己受伤的事,但又怕他听到后担心,说到一半就含糊过去。
张北海双手颤抖着接过木偶,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打量几眼之后连忙把木偶郑重地收了起来,对师徒二人鞠躬说:“小女多蒙两位上仙照顾,昨夜又劳两位屈驾枉顾……”
单道士本就对方才两人的客套不太耐烦,当下直接一挥手打断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话,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张北海急忙在前引路,陪着两人下楼。
张捕头在公门里待久了,谨慎得过了头,虽然巴不得立刻带着两人去复活女儿,但又生怕伺候得不到位,导致他们救女儿时不尽心。坚决替二人结账之后又非请两人上轿,先去步云楼吃顿酒再说。
单道士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但实在不喜客套,于是脸色一甩,作色道:“你再啰嗦个没完,贫道立刻走人,不再管了!”
见张捕头闭上了嘴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单道士脸色一缓,吩咐道:“你让人去准备些柱子、篷布、大铁锅,再多拿点木桶;小丫头以前衣服还在的话也带两身,不在了就去找新的。这些东西准备好后,直接送到小丫头阴宅去!”
众衙役早就看到了总捕头对单道士的恭敬态度,现在听到他的交代,不用指派就踊跃而去。单道士想起一事,又交代道:“别忘了再拿个大浴桶!”衙役们齐声答应,脚下如飞而去。
单道士对张北海点头示意:“你前面带路吧,咱们这就去小丫头阴宅!”
张捕头连忙称是,侧着身子恭谨地在前引路。
看他太过小心翼翼,梁文赋开解道:“张捕头不必如此拘谨,你尽管放心,我师父法力高强,而且他一定会尽心救治令嫒的!”
张北海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我自然是相信两位仙长的,只是生怕有什么做得不周惹上仙见怪,倒让两位上仙见笑了!”
梁文赋见自己越说他就越惶恐,于是摇摇头,不再多说。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了张三三的坟地,稍待了一会儿,众衙役也带着一堆东西快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些张家的邻居——他们听说昨夜梦里的仙人真的要来复活张三三,就想跟来见识一下。
这种心情梁文赋理解:普通人谁见过还魂啊?能在旁见证此事的话,够拿去显摆一辈子的!
单道士也不介意人多,直接指挥众人开始干活儿,而大家听说能帮上老神仙的忙,全都踊跃争先。
一时间坟地里一片忙碌:几个人围着坟头搭建棚子,又有几人在垒灶台、架铁锅,还有人到旁边小河里去挑水。
不须一刻工夫,硕大的棚子就搭了起来,将整个坟头严实地包了进去。单道士让众人多砍柴,还要准备等下排队挑水,然后只叫上张北海、梁文赋和一个邻居大娘一起进了棚子里。
进入棚子之后,单道士检查一遍没有漏洞和缝隙之后。随意画个小门,从内拿出一盏铜灯和一瓶朱砂墨汁来。
单道士问张北海要过木偶,脸上露出少见的凝重,点上铜灯递给他说:“你要看好这盏镇邪灯,等下还魂之时,会有不少孤魂野鬼想要趁机过来抢夺身体,只要这盏灯不灭,就能震慑得一般野鬼不敢过来!”
张北海听闻之后,双脚站稳当地,整个身子纹丝不动,两手牢牢护着灯火。
单道士拿出笔来,一蘸瓶子里的朱砂墨汁就开始在周围篷布上作画,一会儿工夫,棚子周围就被画满了曲曲弯弯的符文。最后单道士还特意用朱砂把门帘缝隙勾连了一遍。
搞定之后,单道士郑重对张三三交代:“你现在开始要收摄心神,等下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等见到一点纯白色的光时,一定要快速向着那里扑去。切记不可分心、回头!”
听张三三答应之后,单道士对梁文赋说:“开始挖吧!”
梁文赋早就等着了,闻言抡起铁锨挥舞如风,一会儿时间就把坟头给挖了开来,露出里面的黑漆棺材。
单道士让梁文赋退到一边,交代他们捂住鼻子,然后自己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呼吸,走上前去一挥袍袖,被钉死的棺材盖就飞到了一边。
棺材里的张三三虽然尚未腐烂,但也已经变得浮肿灰败了,邻居大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