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大夫可说,什么药有问题?”
年轻男子似是一怔,半晌回道,“好像那位大夫没有要小民拿药给他看。”
人群哗然,这不是摆明了早有人知道这事?前去告知只为了挑起事端。
留下来的几位男子闻言,背脊处冷汗涔涔,差点被人当刀使了。
竟然想挑起事端,肯定准备周全,说药有假可能确有其事,只是问题出在哪里?
叶如陌低头沉吟,眼眸定定地望向桌上的草药。
腰身微弯,手拿中药一味味的放在鼻尖处闻,不时放嘴里尝下。
突然面色沉沉,望向施孝礼,轻声问道,“施掌柜,请问这些药平时放在哪里?”
施孝礼疑道,“这次药物需求量大,堂内专门在仓库内设了一处抓药的地方。”
叶如陌面色凝重,“麻烦施掌柜带我前去。”
施孝礼微微一怔,“大人,是否发现了什么?”
“暂时不好说。”
偌大的中药仓库里,光线暗沉,药味浓浓,一排排中药高柜林立,齐整有序,不愧为阳通县最大的药房。
叶如陌四下张望,很快在角落处发现蚕矢的药柜。
抽出来一看,一旁的施孝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抓起一点放入嘴里,连声呸呸。望向叶如陌,语气里透着一丝惊悚,“蚕矢…什么时候变成了望月砂?”
蚕矢即蚕粪,色呈墨绿或发白,无味,祛湿,化胃肠之湿浊为君。望月砂即野兔粪,浅棕色,无味,味微苦而辛,明目,杀虫解毒。怎可同日而语?
施孝礼瞬间惨如纸色,背脊直发凉。
“这个问题便要问施掌柜了。”叶如陌淡淡回道。
施孝礼一怔,连忙跑向大堂,从蚕矢药柜子里抓了一点出来,放入嘴里,面露惊喜,“大人,这里的蚕矢没有问题。”
叶如陌眉头轻拧,暗道,县衙守卫森严,对方竟能想到在此次下手。利用仓库光线暗沉,伙计们忙中生乱,将药给换了,真是不简单。
“施掌柜,姑且不追查你被人换药的事,至少在抓药过程中出现问题,你也逃不了干系,更别说此次事件,造成两人死亡。”
施孝礼冷汗涔涔,连声应道,“大人教训的极是。”
“依施掌柜说,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施孝手抹着额角冷汗,垂首颤声道,“施某自知管理不严,惹下这么大的事,但凭大人处罚。”
叶如陌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施孝礼,叹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破财免灾吧。”
“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一切但凭大人做主。”施孝礼低头哈腰,头如鸡琢米,连声应道。
走入庭内,几位百姓代表仍等在原处。
叶如陌面露歉意,上前施了一礼,庭内等候之人,面面相觑。
都言官家大如天,这位大人竟不一样?如此彬彬有礼,倒显得自己等人似胡搅蛮缠之人,心底不由得生了几分敬意。
“经过仔细查证,发现此次假药事件是有人从中作梗,将本是蚕矢的药物换成望月砂。”
代表们哗然。
“那怎么办?”
“这人就白死了?”
……
人人义愤填膺,谴责声纷至沓来。
叶如陌抬眸,声音声音上扬了些许,“请大家稍安勿躁,这次事情给大家带来的沉痛,林县令,施掌柜都深感歉意。但是逝者已矣,百草堂愿意就此次问题给大家一个交代,凡是死者亲属均可在百草堂领取白银十两,原来所售出中药免费再换,并免费送上康复后所需补血养气中药。”
代表们静了下来,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在这万恶的封建王朝,老百姓的命向来如草芥,来这里闹一下,没想着真从这里受点什么益。
结果碰上一个将自己当人看的,真是大出所望,一瞬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旁的施孝礼,心疼得不行,一下子出去了几十两银子,可是自己几年的俸禄。
揉了揉生疼的胸口,自己安慰,比起蹲牢房还是强上许多,谁叫自己玩忽职守呢?
半晌,代表中有人喃喃说道,“大人,我们今日到这里来,是有人指使的,还给了银子。”
“嗯,或许几位所见的便是凶手。”叶如陌眉头轻拧,淡淡回道。
代表们面面相觑,凶手另有其人,百草堂却负责赔偿。再不说出真相,于心何忍?
年轻男子站了出来,“大人,我们不是有意来闹事,那人给了银子便走了,临走时留下狠话,要是我们不来闹事,便要杀了我们全家。”
“是真的。”
“那人蒙着面,可凶了。”
……
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人人脸上生了愧意。
叶如陌摇了摇头,轻声回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头要死者家属把银子领了,把药换回去,便不用担心了,至于那些吓唬你们的人估计不会再来。”
听到叶如陌这么说,代表们面色似是缓了下来,“大人请放心,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叶如陌浅笑,几番交手,便知道对方绝非一般,又岂是几个百姓能对付的,况且人家也是受害者。
折腾了这么久,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
叶如陌望向门外,路上行人似是少了许多,心里想着百姓们是不是都去县衙看热闹去了,记挂着那边情形,归心似箭。
对方处心积虑,想在宣王颁指时搞这么一出,意欲何为?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