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翻身坐了起来,面色微紧。
“去告诉崔管事一声,让他等宫中的态度出来后再见机行事。”若是圣上驾崩,闻着就要立刻哭丧,家中也要挂白番,所有人披麻戴孝。
可是现在是太上皇,身份之尴尬恐怕史无前例。
只有等圣上的态度表现出来,他们才能决定到底怎么做。
“奴婢这就去和崔管事说一声。”雪盏匆匆而去,府中一片沉寂,所有人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赵勋死了,太上皇死了,一切危险的因素都消失了。
没有人再有能力短时间改朝换代。
等到中午,礼部发了公文,所有勋贵官员都要挂白番三日。
外头怎么样顾若离不知道,她待在府中等方朝阳,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时,方朝阳回来,她算了她梳洗的时间去了正院,方朝阳疲惫的靠在床上,看见她只是备懒的应了一声:“娇娇来了,今天没有出去吗?”
顾若离在床头坐了下来,看着她问道:“圣上打算如何安葬太上皇?”
“你还真是操心的命。”方朝阳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有太后在,亏不了他的,自然是停棺七十二日,入葬东陵。”
停七十二天?
顾若离攥着荷包,手有些抖:“那棺椁停在西苑还是宫中?”
“当然是西苑,难不成搬去宫里?”方朝阳凝眉,道,“晦气死了。”
顾若离顾及不上方朝阳的态度,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郡主……”顾若离还想问樊氏和金福顺以及苏召的安置,可看过去,才发现方朝阳已经睡着了,靠在床头歪着身子,眉心拢在淡淡的川字。
她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纵然再不喜欢太上皇,对他的行事再不认同,可毕竟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兄妹。
如今对于她来说,太上皇去了,过去的一切都成了烟云随风散了。
她心里能留下来的,只有儿时的相伴和不舍。
顾若离将方朝阳扶着躺了下来,她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见是女儿,便道:“我两日未睡累的慌,你自己去玩吧。”
“嗯。”顾若离应了一声,放了帘子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了。
李妈妈侯在门口,见顾若离出来,低声道:“郡主这两日累了,人都瘦了一圈。”
顾若离回头看了眼掩上的房门没有说话,李妈妈又道:“还有件事,我在外头候着的时候,听到那些官老爷说,今年的春闱要推迟到四月,等太上皇入葬以后再举办。”
推迟到四月吗?不过也符合情理,不管太上皇身份多复杂,可他毕竟曾是九五之尊,如此去了,总不能像普通人一样。
连停棺七十二日太后都争取到了,何况春闱呢,不过推迟两个月而已。
“我知道了。”顾若离回道,想到了杨清辉,李妈妈已经道,“此事*不离十,肯定是定了。虽说早晚都会知道,可要不要现在去和表少爷说一声。”也算卖个人情。
“我去说吧,正好也有事找他。”顾若离就径直去了外院,杨清辉暂住的院子里很安静,顾若离一出现,守在门口的小厮就笑着道:“三小姐,我们少爷在房里,您稍等一下,我去请少爷出来。”
顾若离点头,站在院子里。
转眼,杨清辉已经开了门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她道:“你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满眼的担忧。
“方才听李妈妈说,今年的春闱可能会推迟到四月。”顾若离说完,杨清辉就高兴起来,问道,“推迟到四月,那我又可以轻松几日了。”
顾若离失笑。
“药师大比的事我也去了,可真热闹。”杨清辉钦佩的看着她,“很周全,口碑也好,便是你的周围也街坊也得益了,你想的真周到。”
顾若离摇头:“谬赞了。我不过是为了名罢了,这样行事,又什么可赞的。”
“谁不为名,你当我春闱是为了衬托别人甘当绿叶?”杨清辉笑着道,“这世上谁又能无欲无求呢,你能不损人利己,秉持原则,就已经是很难得。”
顾若离汗颜,想起崔婧语:“我这几日都没有去看她,她怎么样了?”
“看上去很正常,气色也好了许多。除了那半个月的事只字不提外,并没有什么不同。”杨清辉说着一顿,又道,“不过,她以往都不喜欢做绣活的,现在反倒喜爱起来了,这算不算不寻常之处。”
这方面,顾若离也说不好,只能猜测着:“只要她不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等时间长一点或许就自愈了。”
杨清辉点头,又想起什么来:“那日我没看到霍小哥,他不在吗。”
霍繁篓啊,顾若离无奈的笑着道:“他走了好几天了,留了信给我,说两年再回来。”
杨清辉微楞,显然也没有想到霍繁篓会走。
他不禁想起前几次霍繁篓对顾若离的态度,真是没有想到他会离开,他若有所思道:“他……是为了给你报仇吗?”
报仇吗?因为没有能力,所以他选择了离开,挣一份能为她垫脚的前程吗?顾若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她不希望霍繁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希望他能真正的谋到一份前程,将来风光无限的站在她面前,一脸的得意和骄傲。
而不是为了别人。
“在说什么?”忽然,身后崔延庭的声音传来,顾若离一怔回身去行礼,喊道,“伯爷!”
杨清辉也抱了抱拳。
“倓松。”崔延庭见他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