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已经忘记了和薄南生之间有过的一切嫌弃,将自己的紧张和害怕无声地表露出来,“南生,我怕……”
“她一直都很想见妈妈。”他帮她推开了门,一把将她退了进去,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小梓,加油。”
桑梓隔着三米远见到了小背心。
她的小背心。
长得那样可爱,那样乖巧。又和她爸爸一样,那么聪明。
桑梓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艰辛。
走到床的跟前时,她好似快要哭了,“我那时候还在想,她睡着的时候不太像你,我现在才明白,我当时看她,就像是看见我自己了……”
她看着薄思睿静静的呼吸,睫毛和眉宇在灯光下在白皙的皮肤里打下一片阴影,很是动人。
“她长得还是更像你。怪不得我第一眼的时候没认出来。”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可是她说的每句话,敲击在薄南生的心上都让他心猛地抽搐疼痛。
是啊,他的那点计较的恨,硬生生的让母女六年了,也没相认。
若是早一点说这个真相,也许,幸福会来的早一点,是不是?
“其实你仔细看,她很多地方更像你,胆子和你一样小。”他笑着,看着桑梓心里疼疼的。
孩子忽然踢了踢被子,桑梓以为她要醒了,吓了一跳,慌张地往后一跌。
桑梓久久不敢呼吸,发现孩子只是踢被子后才起身,帮孩子去掖被子。
她没照顾过孩子,这算是第一次……
她手脚尽最大可能的轻盈,防止吵醒那孩子,而后又看了看薄南生,见他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床沿,看着那孩子。
看着看着,忽然身子从床边滑落,掉到地上,她整个人抱住膝盖,低低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终于再次见到这个孩子了。
她的小背心。
直到她后来哭得累了,就这么抱着膝盖睡着了,薄南生才将她抱起来,帮她仔细地洗了澡,收拾了一下,将她放在薄思睿那张公主床上。
他低下头熟稔地亲亲薄思睿的额头,“晚安,我的宝贝。”
而后他看着桑梓如玉的额头,内心一股潮涌翻腾,他矮下身子,唇凑到她的额,轻轻一吻,低低地说,“晚安,小梓。”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偏偏他却格外熟练——
就好像在梦里早就练习过千百遍一般。
*
翌日醒来的时候桑梓是被怀里咯咯的笑声。
“桑阿姨?”薄思睿见到她醒了,好笑地躲在她的怀里,往她怀里拱,“桑阿姨都不想思思,一年都没见过思思了。”
桑梓喉咙堵塞,好久才发声,“桑阿姨有事情在忙。以后桑阿姨都陪着思思好不好?”
“真的吗?”薄思睿抬头,从她怀里仰着头看她,“爸爸说,桑阿姨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桑梓涩了涩,而后更紧紧地抱住了孩子,“不,桑阿姨再也不离开了,桑阿姨以后都会照顾思思。”
孩子还小,不懂太多,只知道她会陪着她,满心的欢喜。
“思思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阿姨……以前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思思再也没见过妈妈了……”
这是门口忽然一阵呵斥,“薄思睿!”
孩子小,容易受惊,见到爸爸震耳欲聋的呵斥,本能地更往桑梓怀里钻。
桑梓更是护着孩子,“你干什么,孩子还小。”俨然一副顺着女儿的样子。
而后的眼神央求薄南生,示意他别再多说。
薄南生不说话,往楼下走去。
桑梓很乐意,她开始帮小姑娘起床,小姑娘习惯很好,衣服鞋子都自己穿好,由着桑梓帮她梳起头发。
“啊……疼!”
桑梓还不怎么会帮孩子扎头发,她明明觉得自己很小心,偏偏薄思睿还是疼得叫出了声。
桑梓连忙撤下手里的动作,“怎么样,哪里疼?”
“桑阿姨扎头发好疼,思思要爸爸扎……”说着就散着长发往楼下跑。
桑梓看着手心里跑走的那发丝,心里狠狠一抽。
她在楼上看着薄南生熟练地帮孩子扎好了头发,让她去洗漱吃饭。
桑梓没有下楼,她站在楼梯上,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姑娘吃了饭准备好。
薄南生期间喊过她一次下楼,她当做没听见。
时间差不多了,薄南生只能先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
走之前小姑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桑阿姨再见!”
……
薄南生回来的时候,桑梓还蹲在原来的位置。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哭过一场。
感觉到他出现,她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扑过去,双手砸在薄南生的胸口。
“你个混蛋!”
“你个疯子!”
“你凭什么!”
“亏你还是检察官,竟然做这种事情!”
她不断地拍打,薄南生也不挣扎,任由她发泄。
若是之前他还能指责她,是她抛弃了孩子;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患过产后抑郁症,她只有比他更委屈。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打得累了,慢慢地倚着墙,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一夜巨变,这个词来说她正好合适。
失而复得的女儿,还有腾空出现的丈夫。
“为什么不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