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缓慢的嚼着嘴里的肉,若有所思的样子,卫子夫见状便叫他:“陛下,臣妾在跟你说据儿的事儿呢,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武帝缓过神来:“朕知道了,皇后放心,朕一定找饱学之士来悉心教导据儿,今晚还有些事儿,便不留在椒房殿了。”
武帝吃了饭就匆匆的回了宣室殿。也没去别的嫔妃那儿瞎闹。雪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话放出去了,他怎么回应就不知道了。
卫子夫问道:“据儿呢?睡下了?”
雪晴点点头。
卫子夫问道:“哀家只晓得糖吃多了要坏牙,却不知道糖吃多了还能让人兴奋。雪你从哪儿知道的啊。”
废话,地球人都知道,一大早把刘据闹心,给他灌糖,让他嗨一整天,各种闹心,到了傍晚便精疲力竭了。估摸着吃晚餐之前就得困,陪你吃了一会儿饭,便是强打起精神来了。
刘据太小,演技不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充当了敲门砖。卫子夫本来觉得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实在是暗藏乾坤,好的不能再好了,可现在话说出去,结果还没有看到,便有些忐忑了起来,再三问了问雪晴这事儿能不能成功。
天知道,万一这汉武帝不是正常人呢,话说这位谁把他当正常人才不是正常人吧。只能胡乱安慰皇后几句话。
武帝回了宣室殿,坐在几案后面,想起皇后刚才说的话,回想起自己年幼之时,何曾有过什么宏图远略,每日想的便是风筝如何才能飞得更高,弹弓如何才能打得更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加冕为帝,君临天下。
想起那灿烂无邪的日子,武帝嘴角咧出一丝微笑,今天的刘据就仿佛是那记忆中的刘彘一样。
刘彻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时候他才刚刚七岁,父皇汉景帝刘启,把自己叫到宣室,除了父皇,还有一个两朝老臣卫绾跪在地上,父皇对自己说:“孩子,父皇给你改了个名字,叫做刘彻,清澈明净。”
刘彻跟着念,并不知道这里面寄予的重托。景帝又对他说:“这是卫绾,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老师,你要跟他学圣人之术,学为君之道,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快拜见你的老师。”
刘彻懵懵懂懂的照做,恭恭敬敬的对卫绾跪拜,卫绾对拜。
景帝又对卫绾说:“他叫你老师,那也就是说,你就是大汉朝的太子太傅……”
就在那一瞬间,刘彻的身份就彻底改变了,年幼的汉武帝,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
想起那一幕,想起故去的父皇,武帝不禁湿了眼角。父皇做了二十三年的太子,十几年的皇帝,每一天,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自己这个继承人,为刘彻扫平七国,一改大汉诸侯势大,朝廷势弱的局面,忍辱负重的对匈奴和亲,换来汉朝力量的发展,一个个的剪除任何可能威胁到刘据的人,不管是娇狂而军功盖世的周亚夫,还是英明神武的梁王,还是工于心计的王太后。
朕的事业,需要有人继承,这大好的江山,开疆扩土的绝世武功,需要有人来继承,是时候了,武帝这样想着。
这一晚上武帝都没有睡觉,反复推敲,到底是何人更有能力教好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这个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又过了两日,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雪晴有点心急,听说这两日李夫人总是带着刘髆往宣室殿跑,虽不曾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但司马昭之心也算是路人皆知了,额,骚蕊,这年代还没司马昭这倒霉蛋。
无声之处听惊雷,估摸着这两天就差不多了,成不成就这一把了,希望还是寄托在历史本身的巨大惯性上。
这日雪晴站在椒房殿内的玉兰树下,快要过年了,等过年后,这株玉兰开花了,那一定很美,在这古朴的汉宫之中,有那么一抹纯白似玉的幽香,实在是让人很向往的一件事情。
不过雪晴宁愿再也看不到它,若是能远离这未央宫就好了,趋利避害,再美的风景也抵不过活命要紧。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阿雪在赏花么,可惜这花还没开呀。”
雪晴转头一看,我靠,这陈宝国怎么又来了,怎么太监也不高声叫一下皇帝驾到什么的,老娘也好跑路啊。一瞧原来武帝只带了春坨一个人过来。
春坨面色如常,完全不像是前几天才被吓尿了的,而武帝看着雪晴的表情完全是饿慌了的人看到烤全羊一样,满眼都是yù_wàng。
雪晴打了个激灵,哪敢和他纠缠,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帝驾到。”
咚咚咚,里面的宫女太监卫士便都迎了出来,啪嗒嗒跪了一地,皇后也出来了,武帝赶忙上前搀扶起要跪下问安的皇后,吩咐众人起来吧。
刘据也总算找到机会丢下那些佶屈聱牙的竹简,过来抱大腿了。武帝抱起刘据问道:“据儿今日读书了么。”
刘据点点头:“读了,父皇,刚才还在那边读书呢。”
武帝今天是来说正事儿的,便吩咐宫女太监都滚下去,刘据抱了会大腿见雪晴要颠了,便跟了上来。
武帝问卫子夫:“皇后,你看朝中有谁适合当据儿的老师。”
卫子夫笑道:“陛下,朝中有哪些饱学之士,臣妾也不知道啊,这事儿还得问陛下,想给据儿找个什么样儿的老师。”
武帝点点头:“当然是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人选。”
卫子夫一惊,小腿一软,差点跌倒。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