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菊人心中有数,太后春秋日高,万岁却正在年富力强,怎么看,也是太后会死在皇帝前面。固然不能放任太后在自己的地盘被刺杀,却也不能把皇帝得罪的太狠,袁慰亭这是准备着两头下注,待价而沽。
“容庵,赵冠侯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这个人,是个人才,手刃二十余贼的人物,我们军营里也少见的很。从现在的情形看,他也不像是大老那边派来的耳目,否则就未免太招摇了。不是耳目,就是人才,我就要重用。我既然要用他,就要先收服他,今天先示之以恩,明日再施之以威,恩威并举,此人他日,必是我的股肱干将!”
赵冠侯的伤本来就没什么要紧,当天天晚时,一名袁慰亭身边的亲随就来拜见他。这人看年纪比赵冠侯略大两岁,生的眉清目秀,神态间总有些腼腆的神色,俨然个害羞的大姑娘。赵冠侯见多识广,一看之下便知,这多半是个戏班里唱旦角的。
大金国的优伶本来都是男子,洪杨之乱后,便有了女角,有女演员的戏班,又称为髦戏。但是即使是有女演员的戏班,旦角也都用男子应宫。袁慰亭素闻不喜优孟衣冠,身边却用着这么个人当亲随,多半就是邓通一般的人物了。虽然袁慰亭连个秀才都不是,但若是一心向学,学那翰林风范,却也在情理之中。
对这等人,赵冠侯不敢怠慢,连忙施了礼,又将身上剩的银票,一发递了过去。那人见了银票,脸上也有了笑容,扭捏着推了几下,最后眨着金鱼眼,抛了个媚眼“我的哥哥,弄这么一出,可让人家,怎么是好啊。”行动作派,仿佛是在戏台上扮着小旦。
赵冠侯陪了个笑脸“实在不好意思,身上带的不多,让您笑话了。咱们有情后补,等我回了家,取了银子,一定给您补一份礼。还未请教老哥贵姓?”
“这话说的,可就没交情了。”来人双手叉腰,做了个戏台上小旦生气撒娇的姿势,竟是亦有几分媚态。
“咱是见面投缘,以后打头碰面,少不了要在一起共事,可不是图你这点银子。要是提钱,今后我可就不来了。我告诉你啊,我不敢担你这个贵字,贱姓唐,名天喜,乃是袁大人身边的一名亲随。今天,是奉了大人的令箭,给你传个话,让你明天一早,就穿戴起来,可千万别误了卯。”
他边说边将一套官服顶戴,放早桌上,又上前一步,小声道:“咱虽然是初见,可是我一看你就投脾气,你也是个明白事的,我就跟你交个底。咱大人有个毛病,用人之前,必是恩威并施,让你对他又爱又怕。今天对你说了好话,明天在大帐内,必是正言厉色,吹胡子瞪眼,你可千万别害怕,可也别不在乎。这里面的尺寸,得自己拿捏好了,左右有我在大人面前替你说好的,不会让你吃了亏的。大人还有句话问你,那阅兵会操的方略,是你想出来的吧?为什么不自己说,反倒要托名巴森斯大人?这方略与西方军阵暗合,又不知,你是从何得来?”
“那不过是小人阅读西洋操典时,所产生的一点想法,只能算是纸上谈兵,未经实践就不敢言成。再者时间紧张,操练未必来得及,若是我自己上折,就太冒失了。交给巴森斯大人,是希望巴大人能够代为权衡,这东西是不是该交上去。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唐兄代为关说一二。”
“咱们是好朋友,这点事,算不了什么的。大人也没真的生气,只是觉得你这人有点怪。大家都抢着要功劳时,你却把功劳往外面推,真是太老实了。”唐天喜又是妩媚的一笑,随后袅袅婷婷的离开营房,自去找袁慰亭复命。
赵冠侯心内暗道:袁慰亭果然是枭雄性格,提拔部下也要先用权术,生怕不能把人控制住。对付这样的人,倒是要想个稳妥点的主意。若是让他认为自己掌握不住,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次日天一亮,他便穿上了犀牛补服,戴了黄铜顶戴的暖帽,早早的前去拜见大人,应卯站班。
果然今天的袁慰亭与昨天判若两人,对他态度极是严厉,跪倒以后,就是一通厉声呵斥。申明军营重地,法纪森严,干犯军法定斩不饶。部队里的条款军法,流水般的背出来,每一条都是杀气腾腾。
如果没有昨天唐天喜的通风,赵冠侯多半会以为有人在袁慰亭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坏话,给自己下了烂药,心里可能还会紧张一下。现在却是知道对方的意图,就只好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把场面应付下去。
而等到晚上时,唐天喜再次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两百两的银票。赵冠侯不接银票,只说是送了唐天喜,哪知他却掩口一笑,手捏了个兰花指
“这个钱,我可不敢要,拿了这个,吃饭的家伙就没了。大人有话,这银子也不是赏你的,是要你给巴森斯小姐买礼物的。既然接了人家的生日邀请,就得准备的像样一点,别丢了咱们新建陆军的人。那个李曼衙内,仗着他叔叔在青岛做总领事就目中无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量。一个青岛的总领事,还能管到津门头上了?你只管放心去与他争,闹出事来,袁大人为你撑腰。”
随即他又说道:“大人担心你想着家里,既是吃粮当兵,总不能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做官不能带家眷,这是规矩。最多是你官大一点,再想办法安置。不过你放心,大人已经派人,跟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