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尧号称有兵二十万,除去虚数,五万以上的部队是有的,这么庞大且具有战力的嫡系,段芝泉当然不希望就这么投了南方,或是被鲁军所消灭。与徐又铮紧急磋商后,想到的折中办法,就是鲁军守湖北,进四川。张宗尧攻湖南,进取两广。两路齐飞,彼此不要见面。
这个想法,固然是不错的,可是到落实上,就不能尽如人意。赵冠侯看着眼前佳人的眼泪,随手将段芝泉的电报撕成粉碎“随便他怎么说了,我既然答应你报仇,就一定说到做到,罗姑娘不要哭,张宗尧,我灭定了!”
眼前的女子二十出头,亭亭玉立,也是个如出水芙蓉般的佳丽。削肩柳腰,眉目如画,仿佛是一个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前朝女子,半点不沾烟火气息。虽然身上穿着军装,但是半点也不像军人。
她是随同杜小小的车一起到的湖北,见面时,赵冠侯本以为她是杜小小雇佣的保镖。哪知她二话不说盈盈下拜,开口便道:“小女子,是来哭秦廷的。”
名为罗潇潇的女子,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其祖上,是湖南大族名门,更出过湘军鼻祖罗培源这等了不起的人物。本人在长沙创办女子学堂,是三湘大地,极出名的才女兼美女。
赵冠侯兵出山东时,湖南就有传言,赵贼出兵,夺地为虚,夺美为实,只消一二舌辩之士,携罗氏一人,乘火车一辆,不需张弓搭箭,管叫赵贼百万虎贲北归山东……
除去这种三国演义看太多后遗症患者不提,罗潇潇本人的名号之响亮,可见一斑。张宗尧色中魔王,于驻地光是强抢的民女做妾,就多达十二人。对于罗潇潇这样的美女,肯定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过罗父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被张宗尧叫去之后,见面即称其为督军老伯,说是自己祖父罗培源曾上折子保过张宗尧的父亲,这样算起来,自己当然是晚辈。张宗尧被话挤兑住,一时不好下手,罗潇潇就趁机逃出长沙,一路辗转跑到了松江。
赵冠侯很有些不解“湖南有大量南军,罗小姐何必跑到松江去?”
罗潇潇却摇头道:“桂系湘军谭婆婆,又能比张宗尧好多少呢?在逃走之前,我就通过家族的力量,与这些大英雄联络过。可是他们要么是惦记我的身体,要么是惦记我的财富。对我所有的请求,都是一个态度,必须先……结婚并且圆房,才肯出队。而他们手上的力量,却未必是张宗尧的对手,即使小女子牺牲了自己,最后可能也是白白赔上清白,却救不了乡亲。”
她说到圆房,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太害羞的表现,反倒是一声苦笑“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家乡竟会有这么多张宗尧。我听说过,山东素来讲究男女平等,又以立法形式保护妇女婚姻自主,更以身作则,与各位太太举行过离婚仪式。为了桑蚕女子学校,更是敢于攻打倪督军。且鲁军英勇,既可以战胜东洋强兵,自可战胜张部匪徒,或许玉洁唯一的希望就是冠帅。是以不吝风险,亲身至此,望冠帅以湖南父老为念,发兵攻张!”
说到动情处,佳人美目落泪,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作为湖南人,她对于张宗尧的暴行,感受的更深。固然这种暴行尚不曾直接作用于其身,但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湘人对张宗尧不称督军而称毒菌,又曾书对联形容张家四兄弟:“堂堂手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
单是张宗尧做寿,就情形规定“福”“禄”“寿”“喜”四种规格寿礼,分贝一千元、五百元、三百元、两百元。生日当日,刀光剑影,随处可见刺刀快枪,就连火炮随时准备击发的情况下。“中流砥柱”、“南国干城”、“功高五岳”、“德被三湘”之类的旗伞,遮蔽了整个道路,与那些刺刀形成独特的风景线。
罗潇潇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妾虽女流,却不忍见三湘父老受此贼子荼毒,斗胆叩请冠帅发兵,吊民伐罪。冠帅可为桑蚕女子学校数十师生之辱而废一督军,可愿为我三湘百万黎民求一公道?”
赵冠侯看了一眼小小,后者一吐舌头“姐夫,她好可怜的。在银行哭啊哭的,把我都哭心软了。再说,罗小姐也不是要你做白工,她愿意拿出她名下全部的土地、存款,有价证券作为酬劳,总数不下三百万元。”
罗家好有钱啊。
赵冠侯如是想着。苏寒芝却眉头一挑“罗小姐好大方,居然愿意倾囊相赠,山东却是不敢领受。我有一个问题,请罗小姐明确回答,你只提到了出钱,也就是说,你选择冠侯的原因,是认为他不会逼你结婚?”
罗潇潇点点头“实不相瞒,小女子心中已有所属。我的爱人为了我,冒险行刺张宗尧,事机不成,为贼所戕。我已发誓,一生替他守节,不会再嫁任何人。冠帅推崇婚姻自主,想来不会强娶硬聘。不过,如果冠帅非要鸾凤相交,才肯出师,玉洁为百万父老,倒也不怕牺牲。”
赵冠侯笑道:“真没想到,我这种名声的人,也有人愿意相信我不会动硬的。罗小姐,我相信你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找我,这样,你先下去休息,这件事情很大,容我考虑一下再做计较。”
苏寒芝对于出兵并不支持,如果说打掉倪继冲,是损了段芝泉的牙眼,那打掉张宗尧,就是触及段的底线。总里一旦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