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泰西,来自安徽的劳工就知道,还有一帮山东劳工在这干活。对于这些同胞,大家说不上敌对,但也谈不到亲近。虽然都是中国人,实际却很少来往,关键是,大家想不到一起去。
劳工需要纪律,就算是挖河也得有组织,不过老辈子规矩,都是工头说了算。能出来做工的,谁还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山东劳工的纪律,也实在是让他们看不懂。每天早晨起来出操,列队,喊号子走队列,唱歌。搞的好象部队一样,自己是来干活的,又不是来当兵的,何至于如此?
而且山东劳工穿的比自己好,吃的也比自己好,干的活却比自己轻,一帮穿西装的在这窜来窜去,跟洋人喝酒,递烟,再说些洋话,山东劳工就能分配到一些相对轻松,危险性也略小的活。这让安徽劳工异常愤怒,不患贫而患不均,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可是同宗就是另一回事,认了同宗之后,很快米满仓就背弃了自己的安徽兄弟,走了个手续,加入到山东劳工阵营里。事实上,这也不是孤例,按米高扬的说法,山东劳工派遣局,是中国人的组织,会维护每一个中国同胞的利益,安徽人、山东人乃至其他省份,一视同仁。
米满仓搞不懂那么多,乃至什么叫山东劳工派遣局,他也弄不明白,一群苦力,怎么还得设个衙门?这中国人的衙门,在外国能承认么?洋人可是出名的不讲理,还能怕衙门?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同宗很实在,跟自己交了实底。比如,山东劳工每月工资是八元,还不扣伙食费,比自己高出一倍。
再比如山东劳工吃的好、穿的好,是之前跟洋人谈判协议中的一部分,自己这边怎么没有?再后来,他又知道,山东劳工在泰西的地位,也是自己拼出来的。他们来的比自己早,当时的条件一样艰苦,甚至危险。
那时候据说自己这边的洋鬼子正在被对面的洋鬼子按着头爆捶,劳工们每天也要迎接枪林弹雨的洗礼。这些人的军事训练,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组织起来的自保行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普国洋鬼子就可能杀到自己身边,大家只有组织起来才有可能赢。
按那只羊羔子的说法,这些劳工真刀真枪,跟普国鬼子拼过刺刀,表现比自己这边强多了。他们那次可是打跑了普国人的进攻,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却也得到洋人的敬重。不但获得了伙食上的补贴,也在待遇上,享受到了优待。
人的命,总是自己挣来的,米满仓对这点很认同,想想自己听到炮声就跑,也就不怪洋人要揍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安徽人,也开始加入到山东的锻炼队伍里,学着山东劳工的样子,走队列,唱军歌。三国战将勇那个北洋军歌容易学,就算不认识字,听过说书,也知道赵云关羽,唱起来很亲切。
只要表现的像山东劳工,就能获得洋人的高看,这帮洋鬼子也分不清谁是谁。虽然工资上,他们每月依旧只有四块钱,可是米高扬为他们争取来了三个月换一次衣服,也为他们争取来了能吃八成饱的伙食标准,这些劳工对山东劳工的看法,已经越来越好。
对于风中的味道,米满仓已经习惯了,而且说实话,这味道比起刚来时,已经小的多。不过是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仗,炮声枪声,响的都不如过去密集。
劳工的队伍,跟着部队走。输赢,他搞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朝前走,这大概是赢了吧?对于阿尔比昂,他谈不到感情。自己现在跟这帮洋人混饭,当然是希望他们赢,如果普国人赢了,自己的大洋找谁要去?
米高扬又来找自己个同宗说话,他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了个扁酒壶出来,送到米满仓手里“洋酒……没喝过吧?拿大力丸,跟阿尔比昂的排长换的。那小子原来是酒鬼,现在变成了大力丸鬼,有大力丸换他老婆都行,他离不开这个了。再尝尝这个,羊肉!你不是没吃过么,给你尝尝。”
米满仓闻着羊肉的味道,就不住地点头“香!真香!我闻这味,就能就下去一个窝窝。那个……我不能吃,我咋能抢你的饭。让我闻闻味道就窝窝就好了。”
米高扬一笑“吃你的吧,我已经吃饱了。跟阿尔比昂连长,一块吃的面包黄油,我饿不着。现在这伙计,还做的惯,要不要给你换换?”
“别了,咱不能让乡亲说闲话。虽然你不在家里住了,可是我还得住在老家。要是让乡亲戳俺脊梁骨,那就没脸见人了。现在这活挺好,习惯了,就好。你跟那洋人军官一块吃面包,给说说呗,现在是谁赢?”
米满仓一边往嘴里塞羊肉,一边问道,因为吃的太急,险些噎住。米高扬笑着告诉他别急,羊肉自己肯定能搞到,没人跟他抢。随后道:“输赢现在说不准,不过普鲁士由攻转守,你们的危险肯定降低了不少。你没看,阿尔比昂人吃了大力丸,都跟疯子似的,普鲁士人接不住。下一步就是怕普国兵埋地雷,到时候说不定得用劳工趟地雷。这事到时候得跟洋人交涉,不能拿我们垫背。非逼着你们这么干,也有办法,地雷一响,你们转头就跑,阿尔比昂人也没办法。有劳工派遣局办交涉,他们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