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哈哈一阵大笑,段芝泉这才接着说道:“责任内阁制,这个……也是眼下一个要紧的麻烦。八百罗汉,实际在京的,连三百都没有。我派了军警到津门去抓,也只抓回了三十几个,半道又跑了一批,凑不齐半数,开不了国会,这个总统,可该怎么当?冠帅,您得给想想办法。”
赵冠侯心知,今天这场牌局送礼,乃至安排王七小姐献身,多半都是为着这句关键。他笑道:“芝泉,你这话说的糊涂。我怎么给你帮忙?我山东议员跑了几个?谁跑了,我替你把他追回来。”
“不……山东议员是没跑,可是光有山东议员,没办法开会。我想请冠帅帮着主持个公道,给国会想点办法。南方的梁任公、唐仪绍,都在京里。我跟他们聊过,梁任公倒是想了个办法,重开国会。一切推倒重来,自然就可以革新去旧。冠帅,以为如何?”
赵冠侯点点头“重开国会……这事我是没意见的。不过,我没意见,是因为我不在国会任职,这事,我怎么有意见啊?想来你说这话,一定是有了通盘安排,多半徐铁珊为谋划甚多。我就不献丑了,总之,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段芝泉尴尬一笑“铁珊善谋,为我运筹甚多,这也无须隐瞒。冠帅是我北洋团体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只要您说一句话,就比千军万马还要管用。再有,就是共合、交通两行,能否在财力上……”
赵冠侯一笑“说话,容易。要钱,没有!我接手的两行,是个烂摊子,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抄了两位袁府总管的家,我连给姐夫办白事的钱都没有,又哪来的力量,给这些罗汉上供?再说,现在要修陇海线,花销很大。再之后,又想要对普宣战,那各省的欠饷,总是要补吧。你们没钱补欠饷,没钱投资兵费,反倒是有钱孝敬罗汉。让下面的弟兄知道,那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芝泉,听我一句话,新国会,新章程,不能像过去那样,给罗汉们那么多孝敬。除了正俸,一个子不给!一人五千元的年俸已经不少了,可着八大胡同,除了议员就是大学生。他们的日子,比前门那拉车的好多了,不能贪得无厌!”
冯玉璋附和道:“冠帅说的正是。这些议员,就是过去对他们太纵容了,才让这些人目无正府,为所欲为,必须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段芝泉沉默片刻,随即哈哈笑道:“还是冠帅豁达,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没错,这笔费用,与其花在那些罗汉身上,还不如用来建设我国的军队。那就这么定了,国会照样开,但是不送礼,不给钱。我们新的共合,要有新的气象,国会一定要纯洁。车马使费的陋习,一律革除!”
四个人说了几句闲话,赵冠侯第一个告辞,冯玉璋也跟着告辞离开。两人顺路,干脆就上了一部马车。上车之后,两人都没有话,过了好一阵,冯玉璋才道:
“冠帅,你看歪鼻子这边,有多少诚意?”
“诚意肯定是有的,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想把北洋这个盘子护住。那么多议员南下广州,要说歪鼻子心里不慌,那是骗人的话。可是,他身边却多一个小扇子,有他在,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冯玉璋深表赞同“小扇子这人目中无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敢驳我的话,简直反了他了!如果不是看在歪鼻子面上,一准给他点颜色看看!要想府院合作,首先,就是得驱逐小徐。他这个秘书长想复职,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又朝赵冠侯笑道:“虽然我们几个磕了头,可是,小扇子目中无人,老段又听他的摆布。只怕将来……,冠帅,咱的关系和老段不一样。论乡谊,咱们是大同乡,论交情,您在山东的时候,咱们就是良好的合作伙伴。过去我是冠帅的下属,现在,我虽然做了大总统,可是也不敢以上级自居。老段做总里,聘翁做参谋总长,冠帅却没安置。老段不在意这事,我得在意。您放心,等过了眼前这一阵,我就提名,让冠帅做副总统。咱们北洋,也就冠帅有这个资格,做副总统。等我干满十年下任,冠帅你来接位。老段拿冠帅当贼防,话里话为,挤兑着冠帅不要拿权,这样的混帐事,我办不出!只要冯某在大总统的位子上,冠帅有什么需求,随便写个东西,我宁可和老段翻脸,也给冠帅办到!”
赵冠侯一笑“华甫,这话就见外了。你也好,歪鼻子也好,大家都是这个团体的人,眼下南方的葛明党虎视眈眈,我辈自当同舟共济,且不可同室操戈。时局艰难,咱们只有同舟共济,共渡时艰。”
“要想府院合作,小扇子一定得复职,否则歪鼻子不甘心。可是如果他复位,那府院之间,就得打起来。可以说,北洋最大的问题,就是段芝泉的这个灵魂。如果他肯把灵魂抛弃,北洋这个团体,才有可能真正团结起来。不过抛弃了灵魂的老段,也就是个行尸走肉,他自己又不甘心了。”
回到家里,赵冠侯依旧钻到冷荷房里,不想安妮也在,三人最后还是滚到了一起。听到他说王叔鲁给亲妹妹拉马,两个女人都有些厌恶神色,一致认定,这个人,是不能放到自己的银行里工作。
等听完结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