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排长中了一枪,伤口草草包扎一下,挥舞着军刀,进行最后的抵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排,多半是回不去了。可是随着排长喊出这句话之后,这支守军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
残存的士兵,呐喊着不能给大帅丢脸,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重伤的副排长与几名伤员,则退入小弹药库,将几桶火药搬到一处。一名伤兵手脚麻利的布置药线,副排长看着满身血迹的同伴
“兄弟们,该上路了,怕不怕?”
“说啥!咱兄弟从当了刀客那天,就没想过善终。能过这么多长时间好日子,已经够本了。不能给大帅丢脸,宁死,不能当俘虏!点火吧!”
类似这个堡垒的情况比比皆是,交战双方,都打的心惊肉跳。扶桑军人固然头疼鲁军的战斗一直顽强,杨玉竹的脸色却也阴的像一汪水,目光寒冷如冰,直盯着杨彪
“九娃,你在军校学的是啥?让东洋鬼子把我们按着打,咱们的兵不比他少,可是让他把咱们的阵地切割成一块一块,不能呼应。这就是你在军校里学的?你还说你是高才生?丢人!打完仗,滚回军校接着给我学去,将来再打成这样,别说是我兄弟。”
杨九娃额头冒汗,军帽拿在手里当扇子扇风,被训斥的面色一红一白,一咬牙道:
“集合!我带人上去当机动队,我就不信了,咱们一个师,怎么就被东洋人给按着头打。咱到底哪不如人?”
可是不等他动,赵冠侯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妙。扶桑军官的指挥水平以及部队协同作战能力,不是陕军能比拟的。明明一个整编师,却被进攻部队压着打,在局部区域,被扶桑人以多打少,他的后备队,只能提前动用。
“援军来了,援军上来了。”在一片兴奋的呐喊中,五色战旗由远而近飘扬,援军前锋已经与扶桑的进攻军队开始驳火。杨彪揉揉眼睛,心内先吃一惊。“三十七师?怎么是你们上来了?”
三十七师前身为共合第二混成旅,再向上追溯,则是北洋练兵计划里编练的第二混成协,一直以来,与第五师一样,都属于山东的基本部队。
商全由旅长而至师长,部队兵员,都来自山东本地招募,是真正意义的子弟兵。武器补给,部队训练,全部参照第五师配备,大批自扬基回国的军官,被分配到三十七师担任基层干部。部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号称山东两大王牌之一。
在山东讲武堂学了两年军事的杨彪,也不是当初的愣头青,急的跺脚道:“我们这里还撑的住,我说了,这阵地要是守不住十天,我就提头去见。精锐步兵,不能往这种消耗战里送。”
商全哈哈笑道:“杨旅长,你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山东军人,哪分什么精锐或是不精锐。都是一条命,谁也不是天生就该送死的。我相信,你能坚守十天,可是山东是我们的故乡所在,要拼命,我们子弟兵不会落在别人后头。看着外人为保我们的家乡送命,那不是山东爷们能干的事。这一战,咱们三十七师不能坐视。再说,大帅有命令,被动挨打,不是鲁军的风格,也该给他们看点厉害。”
商全带来的,是三十七师下辖一个步兵团,部队一进入阵地,立刻就让进攻方感觉到压力。扶桑陆军激战一天,已经疲惫不堪,三十七师的装备和射击水平,又远在陕军之上,军官指挥水平,更是不逊于这个时代西方一流军官。
随着他们的加入,战局开始逆转,进攻的军队反被鲁军分割包围,扶桑的指挥官,也适时的吹起撤退军号。
神尾光造并未因进攻受挫而显出沮丧,反倒变的更为兴奋。随着三十七师出现,他可以充分确定,自己抓住了鲁军主力,第五师、第三十七师,鲁军两大王牌,都出现在潍坊。在青岛的,只是鲁军一支地方部队,不足为患。接下来,就该让扶桑军队精锐登场,把残存的共和精华,一网打尽。
也正因为此,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谨慎。鲁军两大王牌都在,想要快刀乱麻解决战斗是不可能的事。贸然前进,只会把老本都赔进去。
三个师团都决定放缓进攻节奏,战场形势渐渐变的和缓,扶桑军队改进攻为防御,稳固现有阵线。精心训练的狙击手被悄悄的派往前线,准备射杀鲁军指挥军官,但是眼下战场局势混乱,一时间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硝烟弥漫的战场,让人忽略了时间,四下里永远是一片灰暗,烟尘四起,没人注意到太阳已经落山。当彼此发现,目力严重不足时,战场终于恢复了安宁。
扶桑方面派出使者,高举着旗帜过来交涉,要求双方暂时休战,由徒手兵出面认领尸体寻找己方伤兵。战场上,两军死尸交叠一处,还有不少重伤员遗留在战场上,一时来不及收容。
这个时代主要的战损,并非来自战场阵亡,而是追击战中的斩获,以及受伤后的伤口感染等并发疾病。春季易发瘟疫,大批死尸堆在阵地上,本身就是个不安定因素。对于收容伤员,掩埋死尸,赵冠侯自然支持。随着一声令下,交战中的部队,暂时停火,扶桑兵再次拿出了饭团,就着顺风飘来的肉香,恶狠狠的吞咽。
两军各自派出一支徒手部队,带着尸袋与担架,收容本方阵亡将兵遗体,寻找没有死透的袍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