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敬慈“这小东西,一看就是不省心的。将来有的你头疼,这个丫头倒是好,看着就老实。当娘舅的,过年上门,不给压岁钱说不过去。可是我一个穷娘舅,也拿不出能入大帅公子法眼的礼金,只能意思意思,可不要嫌少。”
“客气了,有心就好。过年不提穷字,给点什么,都是小东西的造化。”
马国杰却坚持道:“不能有心就好,穷说穷,该给的就得给。这样吧,马马虎虎,送你几千人,几千条枪。就是得到外省去拿,大帅,你过年时候跑一趟,不嫌麻烦吧?”
赵冠侯看看马国杰,“大哥,吃菜。咱这话不急着聊,怎么,刘黑七那几千人,你就这么给卖了?”
“谈不到卖,本来就是苟延残喘的一些东西,不过是让他们早点上路,省得祸害百姓罢了。他们本就成不了气候,成事不足,败事则有余。如果等到将来出大事的时候,他们起来闹事,说不定就坏了大局。这种祸患现在拔掉,比几个月以后拔掉,对你,对山东父老,对整个国家,都有利。”
赵冠侯微微一笑“大哥,你在河北做的事,是给我帮忙,我心里记你的人情。”
“也谈不到给你帮忙,袁贼狼子野心,如果再让他练成模范军,等于恶虎生翼,于国于民,都没有什么好处。好在他招兵的时候,招了很多煤矿的穷哥们进去,那些人跟我都是一样的穷苦出身,想着要为天下穷人争一条活路,不愿意为虎作伥当刽子手。所以刘黑七收拾那两个团,也就比别人容易。可是看他的作为,比起袁贼更恶毒,这样的毒瘤,让他四处逃窜,对谁都不好。趁着过年,你给袁慰亭送一份大礼,也算是来个开门红。”
他说话间举起酒杯“丑话说在前头,我要带走我的那些穷哥们,不能让他们跟土匪一起,被冤杀。”
赵冠侯点头道:“看凤喜的面子,你的人可以带武器离开,包括重武器,只要带的动,就可以带。铁路上的事,我来给你想办法。另外我补助你军费二十万元,再拨两千石粮食。”
“自己亲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火车不用,我们有自己的腿,想去哪,靠走的就可以。粮食,经费,我就收下了。咱们几时可以动身?”
赵冠侯一笑“明天一早就走,初五赶的上回来吃饺子就好。”
临时担任山东骑兵旅长的孙飞豹,正驻在德州。过年的时候,各衙门全都放假,可是他的旅部,依旧是戒备森严,士兵训练不停,与平时的区别,就是伙食变的更好,饭菜里多了许多肉食。
房间里,他和老将孙桂良烫了壶酒,切了一大盘狗肉。孙桂良用烟袋戳着他的额头,把这位在扬基打过仗,得到过扬基总统亲自授勋,前途无量的副旅长,训的抬不起头。
“你说,你是咋想的?人家给你说的那个张小姐哪点不好?读过洋书,上过女校,她爹是咱山东财政厅的干部,管钱袋子的。你跟她成了两口子,将来要经费都省事。你娶谁不好,娶黑妮。叔不是说她不好,可她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再说,就是个山里的丫头,没见过啥世面。要说唯一的本事,大概就是能骑快马能耍刀,打架比男人还凶,可那过日子有啥用?你脑袋是不是在花旗国被驴踢过?”
“叔说的是……叔喝酒。”被烟袋打的脑壳生疼的孙飞豹,满脸带笑,丝毫看不出半点少年将星的架子。他夹了一筷子狗肉放到口里大嚼
“还是这偷来的狗,吃着最香。记得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就是下山去打狗,那些看家狗偷一条,剥了皮,烤熟了吃着最香。有一年,没长眼,惹上了几条凶狗,被咬的啊……要不是命大,就交代了。”
孙桂良把烟袋收回去,自己喝了一口酒“是啊,你个兔崽子都以为要不行了,可是一闻到狗肉香,立刻就跳起来了。生龙活虎,吃的比谁都多。在花旗国,你就没想着打条狗?”
“吃过,洋狗吃着不是味,还得是家乡的狗,吃着是那个味道。洋面包,荷兰水,不管再好,也不如家里的馍好吃。过日子,也是一样,她读过洋书也好,她爹管钱也好,终归还是要娶个自己顺心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个小兔崽子自己拿主意吧,反正叔以后,看见人家张处长得绕着走,没脸见人啊。”
孙桂良抽着烟袋,心思却回到了当年,偷狗失败反被咬的孙飞豹,是孙美瑶把他背回来的。亲自给他擦身子上药,又下山,把那一家的狗都杀了,炖了一大锅肉,给孙飞豹吃。
他伤好之后,被孙美瑶揍了一顿,又抱着他哭了一天,再之后偷狗,多是孙美瑶出手,不让这个堂弟受伤。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还记着呢。黑妮跟美瑶,眼睛是有点像,当然,最像的,还是性子……痴儿,都是痴儿啊。
忽然,房门外的护兵高喊起来“大帅到!”
两人刚起身的当口,赵冠侯已经走进来,先给孙桂良见礼,然后看着孙飞豹道:“我进城就听到有人报案,狗丢了。合着你干的啊。跟你姐一样,见着狗肉没命,她连阿尔比昂领事送我的猎犬都吃了,你比她还差点。我问你,手下有多少人能用?”
孙飞豹马上回答道:“回大帅的话,一个骑兵团以及一个旅属炮连随时处于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