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忍不住大骂着水性扬花,但是随即,就有一记枪托砸过来。打人打的最凶的不是鲁军,而是刚刚投降的镇嵩军。这些趟将对待昔日同袍手段最为严厉,打骂杀戮,从不会犹豫。大街上,已经多了十几具尸体。
长安复仇纵队、羌白复仇纵队乃至陕西平乱营等青壮,对待郭剑和他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杨玉竹一路所见,到处都能看到这些旧日意气风发的兄弟,如今被人像牲口一样牵来拉去,拳打脚踢。一些不曾骂她的人,则大喊着
“玉竹姐……三太太……给我们一个痛快!发发慈悲,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随即,这些铁骨硬汉,快意恩仇的豪侠,就被身边的看守打翻在地,一阵拳脚毫不留情的落下去。
因此她看到赵冠侯时,第一句话便道:“给俘虏应得的待遇,这是你们鲁军自己所标榜的文明。我虽然没读过洋书,但是在长安,也跟洋人修女学过几天,懂一些洋人的规矩。你们这是在虐待俘虏!”
“他们是在复仇。当然,镇嵩军不算在内,那些陕西的百姓,是在为自己的亲族报仇,或是为自己的东家服务。我也不好与民意过不去,只能让他们不要太过分。你想想长安,再想想羌白,你自己就到过大荔,应该知道老百姓被害的有多惨,心里的怨气有多重。因为交不出军饷,就被剥皮的,他们又有什么过错?过去,你的兄弟手里有刀,对他们的气,只能闷在心里。但这不代表没事,只代表把怒存起来,现在四到了付利息的时候了。这里的尺度,我想玉竹姑娘自己,也该明白。”
“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可以死的有尊严!”听到长安的大火,杨玉竹也没有话说,只好退了一步“他们纵然该死,也该按着法度制裁,不能执行私刑。”
“我尽力吧。对了,你不关心一下郭剑么?那是关中豪杰,也是罪魁祸首,你不想知道一下,他现在怎么样?”
杨玉竹摇摇头“曹世英、高峻都吃的好住的好,我相信你也不回为难振军。身为豪杰,不会为难另一个豪杰,这是英雄应有的气度。如果你是一个小家子气的男人,就没资格,做他的对手。所以我相信,你不会为难他,也会让他死的有尊严。”
“真没想到,你倒是很了解我,至少比华阴的士绅了解,也比佩萱了解我。他们都希望,我把郭剑推出来游街示众,在千刀万剐,你觉得呢?”
杨玉竹冷哼一声,挑衅似的解开了自己的外衣“男人跟我提条件的时候,最后无一例外,就是想要我向他们屈服。我现在一无所有,有的,就是我的身子。我在你手里,无力反抗,你想要的话,只管拿去,不用说这些话来吓唬我。如果你愿意放走郭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如果你不放他,我也无话可说。”
赵冠侯笑了笑,将那件皮袄,又给她盖在肩上“天凉,留神冻着。你不怕冷,你肚子里那个也怕。我确实是想跟你谈笔交易,但不是要你陪我。是要你替我安抚着那些陕军,这不代表我怕他们,只是为了保住这一方平安。”
他用手指指窗外,一阵阵爆竹的响声,正顺着窗外飘进来。同时传进来的,还有锣鼓声,呐喊声,热闹非常。
“这是城里在庆贺郭剑恶贯满盈,庆贺救国君被剿灭。士绅们拿了钱出来,请人扭秧歌,办会。把今天当成新年来过。这是什么?这就是民心!老百姓怕了你们,更怕了打战,都希望着早点恢复太平,人们好过日子。”
“是那些大户怕我们,穷人可不怕!”
赵冠侯一摇头“话别那么说,我在陕西招兵,招的很容易。投军的,大多都是穷人。他们喜欢你们,是喜欢你们放粮,可不是喜欢你们逼着他们拿着刀,去冲我们的排枪。诚然,陕西的督军很坏,大户也很坏,但是郭剑,也没好到哪去。真正得利的,算是那些在村子里好勇斗狠,却不能安心伺候庄稼的人。这些人跟着郭剑,可以靠着武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人应该靠着本分过活,如果是靠着刀子快拳头大,就认为该比别人活的好,这是毫无道理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郭剑破坏了一个规矩,却没有给人定下新规矩,这就是他的错。而我之所以看重你的地方,就在于你一直努力的定下一个规矩。”
见赵冠侯低下头来,杨玉竹不惧反笑,眼神中,隐约带上了几分轻蔑。不管嘴巴说的多好听,现在还不是要朝自己扑过来?
可是与她想象的不同,赵冠侯并没有侵犯她的意思,而是扶起她,来到窗边。“你听一听,这鞭炮声多好听,又多悦耳?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扶你到外面看看,老百姓笑的有多甜,大街小巷里,又有多少女人敢出来抛头露面。那些门面店铺,是不是又能开张?我家里有个丫头,叫福满。她的家人是怎么死的,你该问一问。”
“不用了,我见过她。”玉竹摇摇头,脸色变的有些苍白,饶是她平日能言善辩,此时却也无话可说。赵冠侯又道:
“那些陕军,如果造反,不用我的人出手,镇嵩军就会把他们杀光。这些反水的,最怕的就是郭剑打回来。他们杀起郭剑来,一定比我手段狠的多。大家杀来杀去,最后遭殃的,还是这些无辜百姓。你既然号称杨观音,除了有倾城之貌,更该有一颗慈悲之心。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