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望远镜,向对面看了一眼“郭剑估计要撤了,再不撤,我看他就撤不成了。所有人都有,跟我杀出去,让郭剑知道一下,我冯焕章是何许人也!”
本已经被压缩到角落的冯军,全都寻找着掩体,躲避救国君的枪弹。忽然,一条大汉猛的跳出工事,举着大旗摇晃着,随后是一队士兵从他身后冲出,朝着救国君的阵地上投掷了一排手留弹,接着又是排枪。
“是旅长!是旅长在摇旗呢!”一名士兵跳出掩体,举起步枪向着救国君阵地冲去。在他身后,一个接一个汉子跳出来,随着他杀上去。
为旅长效死!这是冯旅上下军兵都有的觉悟,即使激战一个多小时,弹尽体乏,可是冯焕章亲自摇旗,冯旅的士兵顿觉周身是力,竟不顾枪弹向着救国君的阵地扑上去。
对面的全生老六,正在犹豫着,是该继续进攻冯焕章,还是该想着撤退。大哥没下撤退命令,擅自撤离不大好。可是现在不走,再走就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自己的队伍却开始退却,不等他明白过来,冯部已经冲到全生老六身旁。他吓的连忙向后闪避着,大喊道:“撤退,快撤退!”
白朗的抚汉军表现的极为出色,先是在城外打了一次阻击,迟滞了李纵云旅回援的过程,随即镇嵩军的马队主动出击,差点打了一次成功的反攻。靠这些人的表现,给郭剑争取了一个收容部队的机会,但是他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一个小时不到,解决甘军两万人马的战绩实在太过惊人,让整个救国君,失去与鲁军抗衡的勇气。只说与对方进行对战,就已经吓的手软。士气已失,徒劳无功。郭剑只能朝地上吐口唾沫“撤!先回羌南,再想办法!”
“大哥,冯焕章那个瓜怂杀出来,恶的很,老六的人被他缠住了!”郭剑部下许麻子满脸焦急的跑来禀报着消息“我的人上去,可是救不下老六来。冯焕章打疯了,甩不脱!”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干啥么。算了,我亲自去,把老六接回来。大哥二哥,你们带弟兄们突围,四娃,你跟我来!”
太阳落下,月亮却并未升起。层层的黑云,遮蔽了月光,呼啸的寒风之中,雪花飘落。今冬潼关的第一场雪,仿佛是老天的眼泪,落在了城头、屋顶,更多的是落在死尸上。
整个潼关县,如同变成了森罗地狱,几条街道,都已经被死尸堆满。侥幸未死者,也并不能算做得救,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山林小道上,十几个男子互相搀扶着,蹒跚而行。他们往日里身手矫健,艺业非凡,可是今天,人人腹内无食,身上有伤,再走这山路,已经颇有些吃力。
一个男子用刀斫了树枝,交给一个重伤的男子当拐杖,同行者都穿着单薄的夏裳,只有他穿有一件棉袄,脚上是一双官靴,一看就知是首领。但是这位首领的情况很不好,中了两刀,腿上挨了一枪,血肉模糊,看上去,就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六爷,您撑着一点,等到了羌白,就能找到郎中……”
“少废话了,有没有郎中能咋,只要不死,就接着跟郭大哥干。若是死了,那就是前世定下的命数,谁也没办法改。弟兄们,加把劲,大哥拼了性命把咱救出来,咱不能就这么糊涂的死了,回羌白,帮大哥守城去!”
全生老六在潼关县内的战斗中,受伤很重,身边的亲兵,也都挂了彩。冷风一吹,伤口发木,流出的血冻的凝结起来,但是身体也变的不利索,行动越来越慢。风雪之夜,又没有月光,即便是走惯山路的人,这种时候行走,也是用生命在冒险。
一名部下吞了口唾沫,想要摸些干粮,可是却摸了个空。在突围时,身上的东西丢弃的差不多,干粮早就找不见了。
“六爷……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歇一下?”
即使全生老六走熟了这条山路,在此时的环境下,也搞不清方向。他的血流的很多,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走路像踩在棉花上,稍不留神,就可能滚进山涧里。想来,这种天气里,官军也是不会再追的,他点了点头
“看看,找个地方,歇一下……可是这么个打法,周围的村子,怕是没有人敢住。想找个人家,不容易啊。”
总数几万的大军打了败仗,倒不至于败的全军覆没,星星点点,山林野地,总是可以遇到溃散的同伴。如果运气够好,聚集起几百人也是有的。可是像全生老六这种老江湖却清楚的很,这种时候,越是这种队伍越危险。
官府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要追杀溃军的。郭剑的主力逃出潼关,向羌南撤退,后面紧追的,就是鲁军的马队。这种时候,沿途上的小股部队,和郭剑会合以后,多半也要留下来打阻击。如果不肯会合的,也肯定会被官兵顺手打掉,借脑袋立功。
人少,还能凭借地形把自己藏住,人一多,那就是取死之道,走到哪,都会被官兵追上干掉。像是这条山路,也不见得太平,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有官军的追击队上来。人多,反而不够安全。
再者,马增寿这支人马是天方兵,跟刀客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