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冠侯如何不开眼,也不会把婚礼和松江临时正府成立放在一天进行,是以,还是等到孙帝象宣誓就职之后,自己才在松江办婚事。上次的婚礼虽然也够排场,但是陈冷荷自己却是绑着塞到花轿里,一路扔进了房间。这次是真正穿着洁白婚纱,由父亲亲手交到了赵冠侯手中。固然早已鸳梦同谐,但是直到有了这个仪式,她才觉得真正算是与赵冠侯成了夫妻。
婚礼现场是赵冠侯布置的,四处放满了正元所投资产业的产品,如陈冷荷戴的,是正元旗下金楼的首饰,娘家的宾客,穿的是顾绣的衣服,乃至用的酒,都是正元投资酒坊所提供的佳酿。
这种婚礼加广告植入的方式,是现在商人所想不到的,效果自然非同凡响,不管是各国领事,还是漕帮白相人,都不住的夸奖,心里也都认可着这些产品的质量。
这次婚礼来的客人极多,包括居住在租界里的逃跑官员,租界总领事,漕帮白相人以及商团的代表。新成立的正府,也派了代表前来,各省的葛明代表,来的也不在少数。
冠盖云集,非富即贵,新郎新娘亦是仪表非凡,惹人羡慕。担任伴娘的杜小小忍不住两眼放光,拉着身旁的戴安妮道:“安妮姐,你看他们多般配。冷荷姐姐真是好人好报,找到这么个好丈夫。我的婚礼,如果能赶上这个婚礼一半,我就开心了。”
戴安妮知道她正与自己的兄长在接触,微笑道:“小小,你不要这么想啊,我哥哥人很好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婚礼是否气派,首饰是否贵重,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在安慰着小小,心里却在哀叹,本来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第的,可是现在……趁人不备,她悄悄抬起手,擦去难以抑制的眼泪。
新郎挽着新娘,来到神父面前,与此同时,松江监狱里,牢房门被打开,一个头上裹着黑色布袋的犯人,被狱警交到了行刑队手里。沉重的铁镣,摩擦地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陈冷荷,你愿意嫁给眼前这位先生么?不管贫穷……”神父手拿圣经,看着眼前的新人例行公事发问。
“犯人李大卫,罪证确凿,判处死刑!”军官拿着一张判决书,例行公事的宣读。
“新郎,你可以亲稳新娘了。”赵冠侯拥住了冷荷的腰,轻轻的低下头。
“准备!”十几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头低下去,四片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有腼腆,没有拒绝,陈冷荷以洋派的大胆作风,热情的回应着丈夫。她心中想的唯一一点就是:从现在开始,自己和他,已经彻底分不开了。
枪声响起,硝烟弥漫之中,死尸倒地。收尸者将死尸无情的拖走,准备拉到公共义地掩埋,属于他的,就只有一领芦席。
都督府已经改成了总统府,虽然上空飘扬的是五色旗,但是总统办公室的墙上,则悬挂着大号的清天白日旗。其形制,与扶桑旭日旗颇有些类似,但是多了一道红色,总可以区分开。
办公室内,被视为华夏救星,整个********希望的葛明首领,以十六对一优势,当选为临时大总统的孙帝象于办公桌后坐着。他的身形并不十分高大,相貌上,亦算不上出奇。从威风和神气的角度看,长年奔走于各国,善于演讲筹款的他,论气派是不能与长年为官的袁慰亭相比的。可是,即使是最为桀骜不驯的凶徒或是兵痞,在这个男人面前时,都会不自觉的整理站姿,俯首帖耳。
此时此刻,他所代表的,并非是个人,而是百万里山河,数百兆生灵,这等威势,并非是官威或是其他威风所能比拟的。在清天白日的掩映之中,单薄身形巍峨如山,让人不自觉的把呼吸的声音放轻,仿佛面对的是一头巨龙,任何不经意间的放肆,都将让自己粉身碎骨。
在他对面,一个消瘦的身影,一件长衫,肩上缠着绷带,三角绷带吊着胳膊的,正是最近被光复会四处寻找,欲杀之而后快的陈无为。这位我行我素的杨梅都督,此刻却如小学生一样恭顺,平日里的洒脱不羁,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帝象问道:“李大卫的死刑,已经执行了?”
“是的,刚刚完成了最后的程序。他一死,跟陈冷荷的过节,算是彻底掀开。她是个很支持葛明的女性,没了这个芥蒂,未来的葛明正府,与正元之间,就容易打交道了。”
“大卫难免要受点委屈。”
“先生,为了干葛明,大家可以牺牲性命,委屈就更算不了什么。他接下来要到云南去工作,正元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云南。新正府成立,举步维艰,最为困难者莫过于筹饷。眼下我们控制的省份有限,财力不济,和正元建立友好的关系,对于解决财政压力的帮助非常大。大卫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该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孙帝象道:“无为,与他比起来,其实是你的委屈更大。光复会的人,虽然口头上承诺不搞暴力袭击,但是,却没表示放弃对你的加害,你在松江,依旧不安全。我想,你最好搭船去香港。”
“不,如果我一去香港,先生帮我的事,难免走漏消息,未来与光复会之间就很难相处。无为论将略不如长捷,论筹款不如靖江兄,惟有一颗忠心,还有就是胆子大,不怕死。光复会现在的立场,就已经很可疑,辜炳麟宣称葛明军兴,葛明党消,分明是在指我们。如果矛盾不能够得到化解,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