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点头道:“我明白了,要我投降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做半吊子。不过,下关的阵地我既然守不住,就不想多造成伤亡。老兄跟赵冠侯那里通个消息,给我半个小时,我立刻退兵。”
“好说,只要退兵就好。老兄,我还要请教你一件事,赵宫保的姨太太,情形怎么样?”
“还好,松江的豹子头陪着她,还有一干白相人嫂嫂在,外人近不得身。她的人缘不错,为了她,沪军内部差点内讧,徐总司令对她也很关照,不许有人轻薄。现在她除了不能自由外,其他与做客无异,希望宫保,也能够卖个交情。”
等到这名管带退到江上,朱端与吕公望紧急磋商,都觉得,退兵已经是不可避免了。除非江宁城内另有安排,否则凭借一营兵,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舰炮轰击。江面上,却又有人拿起扩音喇叭,向下关阵地大喊道:
“浙军弟兄们听着,我们是山东第五镇,赵冠侯赵大帅的部下。我们这里每月的军饷是四两五,每年发十四个月军饷,五天吃一次肉,每月都有白面可以吃,受了伤有药费,还有荣军农场,残废的可以在里面拿干饷。弟兄们愿意投过来的,每人先发一个月的军饷,拖枪过来的,发两个月军饷……”
这样的喊话,在江面上持续的轰过来,威力却比阿尔比昂人的榴霰弹更大,管带汤锦连忙来找朱端“总司令,您必须想个办法,弟兄们有很多不是咱们的会员,跟着起义,是因为朝廷减饷,外加是大家都反了,他们也跟着反。现在听到这待遇,不少人都活动心了,我手下一个哨官来问我,我们是不是也能保证做到,这让我怎么说?”
浙江虽然是东南财富之地,可是浙军的待遇也到不了这一步,朱端摇摇头“我们现在再打,怕是真的顶不住,赶紧交出阵地,先回城再说。”
这支基本部队原本有五百人,等到二十三分钟后,浙军交出阵地时,所余只有不到三百,其余的人,大半徒手投奔,少数拖枪投奔,归顺到了第五镇。大军登陆,也因此变的无比顺畅。
工兵先行搭建浮桥,随后大部队自小艇、浮桥,开始抢占码头,连带码头内停泊的十余艘大船,也被一体征用。等到下午三时许,整个第五镇与第二混成协,已经全数渡过,占领下关码头。
赵冠侯骑在自己的泰西骏马上,用望远镜看着江宁,冷笑道:“长江天堑,不一样拦不住人么?只要我想来,就没什么拦的住我。我倒要看看,失去天险之后的南军,又有什么屏障。”
邹秀荣的马术,虽然不能与之相比,但是也能骑马,她催马赶上来,拉住赵冠侯“老四,你等一下,二嫂知道你动了火,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要答应二嫂一件事,否则我不会让你过去。”
“二嫂请讲。”
“你打江宁可以,但是你的部队可以进城,辫子兵不能进。张员这个人倒行逆施,胡作非为,他的辫子兵军纪奇劣。原本他们驻防江宁,还不敢太过分。现在江宁失守,他们复夺江宁,这里就从驻地,变成了夺回之地,只要一句三天不封刀,城内的父老乡亲,尤其是女人,都要遭殃,你能不能答应我……”
赵冠侯点点头“二嫂你这一点尽管放心,我来只是为了救冷荷,不是为了杀人害命,更不是为了害老百姓。我们第五镇,保证秋毫无犯,不伤黎民,不害妇女。我带了宪兵营来的,谁敢为非作歹,他们立刻就会执行纪律。”
邹秀荣放心的长出口气“有你这个保障,我就放心了,我建议你制作一些横幅,向城内做说明,安定人心。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送进城里,你这样做,冷荷也会高兴的。”
由于此次是程月随军,任升为代表的淮军系,全都觉得有面子,自己家的小姐受宠,自己这些兵自然就有前途,作战很是积极。任升主动讨令道:
“大帅,攻打天保城,就交给我们第九协来吧。当初平长毛的时候,合肥相公让功,把江宁留给曾九帅打,我们淮军没能捞上机会。整个淮军,都以此事为憾,我爹到死都没闭上眼。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淮军的手段。用不着打一年半载,就能把这里拿下来。”
赵冠侯笑了笑“任升,天保城可是个险地,又是个大炮垒。虽然这次因为会操,把南军的火炮快枪,都集中到北方,但是这种炮垒上的要塞炮没有动,你不怕?”
“马革裹尸,为男儿最佳归宿。大帅尽管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赵冠侯拿出金表,看了看时间“这样吧,现在全军造饭,傍晚准备,夜里发动攻击。我要看看,你们夜战的水平。等吃过饭,我们先把他们的门旗拔了,给里面的人传个信,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他的命令传达不久,江宁城内,一支小规模的马队冲出来,人数不过十余人,打着白旗,一见就知是谈判的队伍。
为首的是个三十几岁,五短身材的汉子。一身直贡缎面长袍,外面罩了两件**同春马褂,胸前横过一段极粗的金表链,袖口卷起一大截,露出雪白的杭纺袖头。是标准的“白相人“打扮。
见面之后,来人二话不说,先按门槛里的规矩,磕头行礼“小爷叔,应燮丞给小爷叔问安。”
应燮丞的父亲是做石匠行首的,很发了一笔财,他从小混迹江湖,拜的师父是松江范高头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