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卿的脸红了,轻轻拉住赵冠侯的手“额驸……”
“格格,这才只是开始,将来我们的摊子会铺的更大,涉及的范围也会更广。一则对外,二则对内,事务既多且细,而且不能轻视任何一点问题。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需要什么你只管说,我来分给你。洋人那边,对于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远超我国,远远走在了我们前面。与那些洋人同行比,我们还只能算小字辈。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人合。毕竟在我们的国土上,动手过招,地利在我。再说,我有一些手段,也是洋人所未必知道的。你坐好,我先从基础教你。”
一个婴儿蹒跚起步,勉强学着走路,至于未来能走多远,又能走多快,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是其迈出的每一步,对于山东的未来,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毓卿也在这份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很快,她根据手头的电报就感觉到一件事,整个帝国的崩塌速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这座大厦,撑不了多久了。
松江,一座小码头处,几十名力夫,手脚利索的将一个个木箱子装上一条货船。时间已经过了九点,码头全靠几盏油灯照明,十分危险。一个不留心,就会摔跟头,甚至是掉进冰冷的水里。
在这种时间和天气,要想雇佣一个力夫,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可是今天在这里压阵的,是公共租界华探长傅明楼,不管是租界的力量还是漕帮沈保升开山门大弟子的身份,都足以让他压的住场面,让指望码头吃饭的苦力惟命是从。
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相貌俊朗,举止干练。正是松江新近很有名的文化闻人,民声丛报的老板陈无为。另一条彪形大汉,则是他门槛里的同参兄弟,一向焦不离孟的刘富彪。
另一边,则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矮小,但是身材壮实,在夜风中,腰杆拔的挺直,如同一杆标枪戳在那里。
眼看巷子所剩不多,这大汉长出口气,朝傅明楼与陈无为抱拳“大恩不言谢。有了这批货,我们在四川的局面,就好看多喽。二位哥子的情,熊某这里记下,大家有情后补,早晚要报答二位哥子大恩大德。”
陈无为摇头道:“这话就说得太远了。大家都是做一笔生意的,你的本钱不灵光,我借给你一些周转,本就是应有之意。这如果都要说一个谢字,咱们又怎么能算同志?听说湖广那边,来的货不少,你们有把握吃的下么?”
“成功并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名为熊武的男子沉声道:“他们来的人多又狠,手里有快枪快炮,我们比不得。但是我们也有一样东西,他们没得。那就是血性!川中七千万百姓,没有一个孬种。要么,我们七千万人死光,要么,就一定要把生意做下去,把这个东家给他换了!”
傅明楼点头道:“说的痛快。川中弟兄就是有这份血勇,傅某佩服。熊兄放心,只要傅某力所能及,一定为贵部提供方便。”
熊武也知,傅明楼的师父沈保升,与陈无为的师父范高头,是极不对的两个人。他们两走到一起,彼此都犯师门忌讳,尤其沈保升的倾向,更是与自己南辕北辙。他颇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次,把这批货发给我,哥子回去在门槛里,怎么个交待。”
“没什么可交待的,这些货发给四川,也是当初就定好的事。赵爷叔在松江时,就和川中袍哥兄弟定过约,以这批货,偿还正元积欠四川的债务。现在货还是货,发给的还是四川人,有什么可交待?无非是最后提货的人有变动,可总归是中国人,就没关系了。”
他看着天空,云彩遮住月亮,整个码头漆黑一团,只能靠手头的马灯勉强照明。“这天,黑的越来越厉害,让人心里窝火。我虽然在门槛里,又吃一口洋人饭,不代表我就不想看到太阳。只要能让天亮的早一点,冒点风险,又有什么关系。”
陈无为伸出手,“明楼兄说的甚好。过两天,我们就去找商会李会长谈,如果他肯答应和我们一起做生意,我想,这天亮的就能更早一些。松江股灾,朝廷的处理方式,让大家都已经看明白了一点,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归根到底,云永远遮不住月。只要大家的心齐,这天总归就会亮。按我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可以自由的享受阳光,不用忍受黑暗了。”
三人的手握在一处,此时,码头上最后一只木箱已经装上船,工人的手略微重了些,箱盖有了一丝破损。如果有人举着灯火照过来,就能发现,顺着破损处露出来的稻草。
要是把稻草剥开,就可以看到箱子里,崭新的铁勒步枪。几百只木箱,满载着全新的洋制快枪,向着四川的方向行驶而去,为本就如火如荼的保路大业,又添了一把火。
奉命进驻四川的,是原本驻守于湖广武昌的新军第八镇第十六协,由旗下才子端方带领,自宜宾入川,接替已经革职待参的前任总督赵尔丰。第八镇是张香涛当年编练的自强军为根底改编而成,算是南方极有战斗力的部队,士兵中全都读书认字,学习气氛浓郁,带兵官又是出名的才子,本人又素以爱兵闻名。士兵有病,就为其雇轿子乘作,人称今之管仲。京城之中,对于这一协寄以厚望,也认定必能成功。
可是对于湖广总督瑞征来说,这个调动并不是好消息。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