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的后果异常严重,赵冠侯以正办大臣的身份,越过程全德直接给张员的部队发了公事。那支人马由于军饷的关系,对他的命令无有不遵的道理,连同漕帮以及宋刚的巡捕,在华界开始了对松江境内袍哥的大搜捕。
乡下一时还顾不上,松江县城里,袍哥肯定是住不下去。至于租界那边,动手的更早,洋兵因为炸蛋的关系,把葛明党与之前扬基轮船爆炸联系在一起。黄浦江上的扬基军舰派了海军登陆,会同金兵剿办葛明党。
李大卫投水,生死不明,萧家瑞被捕,因为他是卡佩的买办,被卡佩要到了自己的监狱里。同行参与起义者,十去其八,这次小规模的暴乱,于松江的市面,并没有酿成太大的风波。
事后查抄,西探在卡佩租界的萧宅,发现标语、传单、旗帜,证明这确实是一起失败的颠覆行动。且很容易就可以发现,这起行动的主使者,是兴中会。
于兴中会而言,不过是若干次失败的起义中,增加了一笔记录而已。不管论激烈程度,还是影响,都不能与广州相比,在海外反响平平。于募捐筹款,没起到多少作用。反倒是因为扬基人的干涉,让葛明党有站在洋人对立阵营的嫌疑,导致海外总部,对于这次起义持否定态度,复又引发一系列的波折及人事的动荡。
至于为这次起义所付出的牺牲,流淌的鲜血,只为松江蓬勃发展的报业,增添了一些销量。茶馆酒肆的客人,多了一些谈资。除此以外,再无他用。
对于躲在相熟的幺二家里,避过风头的陈无为而言。这场失败的起义,给他印象就是两点,一是起义不但要有枪有饷,更要有人情面子。这次如果能拉到大批的手下,未尝不能成功。二是现在兴中会风雨飘摇,光复会自立门户,如果自己可以在松江打出一个局面,未来,做到一省都督,开府建牙并非奢望。
骑在自己头上的人,或死或逃,眼下松江,自己就是最大的头脑。目前的危机,正是日后的契机。他生性赌性最大,越想越觉得有味道,抱着相好佳人的香肩,得意道:“赵冠侯一宝打坍一个银行,这不算什么,等到将来,看我一宝打坍一个省,那辰光,才要人晓得我陈无为,是何许人也!”
因为这一场失败的暴乱,反倒是让正元银行的名气传播了出去。自松江而至苏州、扬州、南通等地,都已经知道山东正元银行,背后既有两江总督为靠山,又有山东为奥援。财力雄厚,银根宽松,连扬州盐商,都愿意把银子存进去,与它打交道,不用担心吃倒帐。
在两大龙头钱庄破产之后,大批商人急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银行,进行存贷款以及划汇服务,正元的出现,正好满足了这部分客户的需求。随着正元的出现,自两大钱庄破产之后,造成的松江钱业危机,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义善源、源丰润两家倒闭造成的损失,固然是弥补不了,但是正元银行的整理债务方案,得到了官府的支持,也能为大部分商人所接受。存款按照数额给以保障,大储户的银子,即使不曾存在正元,正元也承认百分之五十到三十有效,只是不许立即提取。
钱不至于吃倒帐,人的心就稳定下来,大批生活物资的进入,也让松江城内的物价逐渐恢复平稳。一些想要囤积的商人,这时也只能软了下来,协助官府稳定市面。
毕竟外来物资的进入,确保了市场不会因为缺货而涨价,再抬高物价是办不到的事情,且漕帮的手段太狠,也由不得人不怕。
市面与人心,一天比一天稳定,之前逃难的人,又陆续的返回,松江的经济,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一如陈冷荷当初的分析,松江的产业并不是经营不下去,而是因为资金链突然断裂而难以维持,只要有了周转资金,其中大部分还是优良资产。
在正元银行承认部分存款有效,且提供贷款后,曾经沉寂的机器,又发出了怒吼,工厂的烟囱里喷出白烟,大批的工人,又顶着星星进入工厂,顶着星星离开。整个城市,在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之后,终于开始挣扎着站起,蹒跚着前进。
经历变乱之后的松江,与之前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很多生意已经换了主人。纱厂、银楼、当铺、古玩铺乃至酒楼等生意,都挂起了赵记,或是陈记亦或是赵陈记的招牌。
曾经的老板,懊悔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意兴旺发达,而这兴旺的情景却不再与自己有关,不时的发出阵阵叹息,扼腕不已。
一批在股灾中受损严重,又多亏正元清理坏帐,采购物资而起死回生的南洋华侨,也开始与正元及赵冠侯进行接触。这些人里,大多是米商,他们手里有米,但是缺资金。山东目前并不缺粮,更不缺钱。一口气,几十份合同签定完成,赵冠侯付出了大笔金钱,为山东订购了一个大额的洋米采购合同,采购总量,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善堂里,等着施舍的人,比起过去减少了不少,凤芝看着这情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人少点好,来这的人少,证明都有活干,有饭吃了。这是好事,给冠侯积点德。”随后看着那陈记的招牌哼了一声“回山东,我弄个姜记善堂,进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