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礼查饭店时,青莲老九怯生生的迎上来,喊了一声老爷,赵冠侯看看她,笑着问道:“怎么样老九,身子不妨事了?”
青莲老九的脸一红“好了,全都好了,不信您可以看。”说着张开双臂,圆地转了几个圈。
敬慈这时跑过来拉着阿九的裙子“姐姐,给我讲故事。”
阿九很有些惶恐的看着赵冠侯“对勿起,是少爷他要喊我姐姐的,勿是我要少爷喊的。我知道,阿九脏,勿配……”
“胡说什么,好端端个人,怎么就脏了?不许这么自己看不起自己,家里没人看不起你的,等将来回了山东,我还要介绍人给你认识呢。”
松江股变,正元等三家钱庄皆受重创,铁索连环,变成了火烧赤壁,三家字号皆有倒闭的风险。这个时候,更得同舟共济,不许再有任何变故。陈白鸥平日里放荡不羁,但此时,却只能谨尊父命,与阿九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这其中,也有陈白鸥埋怨阿九的原因,他始终认为,那一晚阿九已经被赵冠侯所侵。这里面阿九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她行为不检,既做了自己的女人,还到外头去应局票,又怎么会惹下麻烦,被男人占去了便宜。
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这根刺或许还表现不出来,可是现在家中突逢巨变,从未受过打击的陈白鸥一蹶不振。报社的差事丢了,感情上又受挫折,便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阿九被情郎误会且抛弃,一时想不开,就悄悄的吞了烟泡。好在青莲阁的东家会治,倒是没闹出人命。可是阿九没了金主,再想像过去一样做只应局,不陪客的生意不大可能。眼下华界里一片哀号之声,青莲阁的女先生自己,也被套进去,血本无归,急等着钱使,甚至想着把阿九卖到外国去,换一笔钱救急。
还是赵冠侯及时出面,又托了沈保升的面子,用两千两银子把阿九赎了身,带在身边做丫鬟。阿九以为,自己被买过来,肯定是要被主人睡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赵冠侯对她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表示,她自己心里反倒是没了底,认为对方是嫌自己脏不想碰。
她性子很好,也有点孩子气,与赵家的几个小孩子玩的投机,很受几个孩子欢迎。赵冠侯也不介意她的身份,让几个孩子与她嬉闹,并不干涉。等听到他一说带到山东去介绍给人认识,阿九心里却一阵寒意,难道他买自己,是为了把自己卖给一个大人物?可是到了这一步,已经身不由己,不管跟谁,都只好认命了。
回到房间里,毓卿走过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就是得费点气力,这么多笔钱,转移起来,很要费一番周折,不是那么便当可做的事。”
翠玉这时也走过来,拉着赵冠侯的手道:“华界好吓人,警查已经不能维持治安了,必须得派兵。可是派兵也不是办法,松江这里的商人势力本来就大,现在一下子,大家都破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投江服毒,无数人一夜之间失去饭碗,不晓得要闹出多大乱子。义善源……会不会有事?”
毓卿哼了一声“你管他死不死。你好心给他派了电报,他就回了三个字,知道了。当自己是什东西,这回,活该他栽个大跟头,也让他别那么狂妄。”
赵冠侯坐回沙发上,微笑道:“这事啊,到底能到哪一步,现在提为时过早。蔡道台有先见之明,已经看出松江早晚有这一天,肯定是要救市的。如果他能够把市面托住,这股风就吹不到义善源头上。可如果这股风真吹到义善源头上时,那么倒掉的,怕就不是一家钱庄那么简单了。”
他四下看看“程月呢?人哪去了?”
苏寒芝道:“她在讲电话,等放下话机就让她过来。是程家的公子,在打电话道谢。要不是你及时买了他们的股票,他们现在怕也落的跟那些人一样的下场了。所以他们打电话来,说一声谢谢,再谈谈家常,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她,当初那么对程家公子,就是为了今天。别让她成天哭丧个脸,看着让人烦。”
“那你对她好点就可以了,来了松江那么久,你还哪都没带她去过。今天带她去南京路那边转一转。那是个好女孩,你不该让她伤心的。快去快去,不去我揍你。”
当赵冠侯被苏寒芝用鸡毛掸子赶着,陪程月去逛大马路的时候,京城里,已经闹翻了天。蔡煌的电折,第一时间,就摆上了内阁的案头。庆王如今已经做了内阁总办大臣,但是权柄比起做军机带班时,反倒有所下降。
小恭王濮伟,醇王兄弟,内廷太后。几股力量互相绞杀在一起,都在拼命的向自己怀里争取权力。他这个总办大臣,就是众人的眼中钉,稍有失当,立遭弹劾。他已有力不能支之感,等看到这份奏折以后,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将奏折递给小恭王濮伟道:“你看看吧,我头疼的厉害,实在是看不了了。”
“松江的股票,不是说肯定赚钱么?怎么变成了这样,那个兰格志的经理怎么不见了,找啊!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怎么可能。蔡煌干什么吃的,他能干不能干,现在还要朝廷出钱救市,暂缓提调关款。关款是偿还庚子赔款的,一天也耽误不得。不提关款,从银行出钱,这凭什么,我看蔡煌这个人,当杀。”
小恭王一连价的说了这么多,眼睛则落在庆王身上。蔡煌的才具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