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天喜被这句话噎的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异常难看,看来赵冠侯与沈氏关系不一般,注定是她那条线的人,今后和自己怕是走不到一起了。两人站在外面,都没了话,只听房间里哭一阵笑一阵,再不然就没了声音。等到时间到了晚上七点出头,袁慰亭才在房里喊道:
“天喜,去传我的命令,我今晚上住在这里。让他们都回营去,不要闹出大动静。冠侯,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进了房间,只见袁慰亭已经脱去了外面的长衣,只穿了里面的小褂和半截裤,一副居家的打扮。沈金英坐在他身边,为袁慰亭斟了杯酒,又点手招呼赵冠侯“兄弟,过来坐。今天是家宴,你和你姐夫的公事我不管,可是在这里,大家只叙家常,一家人就该一起吃饭的。”
“卑职不敢。”赵冠侯心知,袁慰亭这种人,最忌惮部下与他不分尊卑,使他权柄难行。但自己只要做出这个态度,接下来,就是他怀柔的时刻。
果然,袁慰亭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过来,坐下。你与金英既然认做姐弟,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等到赵冠侯做好,袁慰亭道:“我听金英说,你为她出头,打了儁二,这是怎么一回事?”
假话是早已经编好的,其中有一部分为真,一部分为假,真假糅杂一处,极难分辨。马家堡车站砸车杀马的事闹的很大,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不管是端王府,还是庆王府,都不会把濮儁追求十格格的事公之于众,这里就有了做手脚的空间。
“十格格到车间接我,金英姐知道我是大人身边的人,就想来问一问,大人过的怎么样。不想被儁贝勒看到,想他一个十四的孩子,不至于出什么事。哪知,他身边有人使坏,儁贝勒硬要带金英姐回府,两边起了冲突。卑职正好遇到,也就出了手,这事做的孟浪了,请大人责罚。”
“十四,孩子?你还是年轻啊,宗室觉鲁里,到了十四岁,没和女人睡过的,还有几个?”袁慰亭的面色变的难看起来,用手拍着桌子
“这干完颜家的人,做正事的本事是没有的,但是论起胡闹来,都是一等一的本事,谁又比的上他们?就算是六贤王的徵大爷,也是这么死的。如果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穆宗毅皇帝出天花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他龙驭上宾时,也不过才十九!”
这话便有些涉及大不敬,但是房间里只有三人六耳,自不会走漏,做出这种表率,也就是表示不拿赵冠侯当外人。而且,这种话就算想走漏,却也走漏不到哪去,可说不费一文,就能让身边人死心塌地。
“前天,端邸就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你打伤了他的二儿子,要我严办于你,那封信,就还在我公案桌的抽屉里放着。”
赵冠侯想到这几天,袁慰亭神色如常,对自己并无二样,不想就有这种变故。他心知,这时就得表现的诚惶诚恐,这场戏才能演下去。到底是要演成斩马谡,还是绝缨会又或者是专诸刺王僚,那就只有看事态发展决定了。连忙离席跪倒“卑职该死!不该惹事生非,请大人责罚。”
“兄弟,别跪着。你姐夫要是想要严办于你,那就连姐姐也一起办了吧。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惹上儁二?”
沈金英适时的插了句话,俏脸一沉,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要说错,就是我的错,你就杀了我,用我的头,去向端王赔罪好了。”
袁慰亭忙陪着小心“金英……我只是说了这事,你怎么就发这么大脾气。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处置冠侯。要我说,濮儁这样的混帐东西,打他一顿,这是轻的。这样的浮浪子弟,若是撞到我的手中,就一刀杀了,又能怎地!”
他用力的一拍桌子“承漪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了?新军兵将,除了我之外,外人谁也没权决定赏罚。他承漪可以管他的武胜新军,要我处置我的人,白日做梦!冠侯你放心,这件事你做的对,就算将来与他打御前官司,也是咱们有理!大不了,我就弃了官职不做,回河南务农去。”
“容庵,我陪你一起回乡。”沈金英泪眼婆娑的抓住袁慰亭的胳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咱们两个男耕女织,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到老。”
袁慰亭颇为欣慰的一笑,拉着沈金英的手“金英,你的情意我是知道的,但若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又有什么脸见你。”
他又看向赵冠侯“冠侯,金英已经对我说了,从京城到这,一路上,多亏你护持她周全,才有我们今日重逢。你们两个人又认做姐弟,你就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向来说实话。即使没有金英的话,我也不会因为区区一端王的八行,就处置自己的爱将。但是……我曾想把你保荐到庆王的总办各国事务衙门里去做事。毕竟你洋文精熟,又通夷情,若是到总办各国事务衙门里,怕不是第二个张阴恒?国难思良将,动荡想忠良。如今的朝廷,曾文正,左季高那等贤才找不到,就是能办实事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冠侯,你算是少有的一个干才,我是真的想保你一保。你若是想到京里去,我给你写一封荐书,庆王那里,定会重用。”
他说的极是诚恳,赵冠侯也相信,只要自己点个头,他真的会写好一封推荐信把自己送去。说不定,那书信早就已经写好了,如果没有沈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