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斯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颇为沉重的石头,心里觉得很苦。
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埋首与铁山之中带着希望寻找着能够让自己发家致富的伴生矿,他也从一个风尘仆仆略沾草灰的贵公子变得跟挖煤的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不止是他,身边的人基本都一个样,全部都像是非洲的黑叔叔们一样,只不过牙齿没他们的白,看上去就更显落魄了。
可是,让人沮丧的是,除了铁矿石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发现,这就是一个单纯的铁矿,一点也不风骚,一点也不多彩。
而且根据乔纳斯自己的判断,这些铁矿石的纯度真的不怎么高,每块石头劈开里面有大量的暗黄色纹路,这种铁矿石很明显,不是什么特别优质的矿石,甚至连一般程度都算不上。
开采量小,成本大,利润低,科技含量低,只负责最基本的冶炼,怪不得这的奴隶生活这么悲惨,这里完全没有什么盈利性可言,要是能过上好日子才怪了。
把视线从手上跟自己手掌颜色一样的石头放回到了地上,向着周围看了一眼,那是一大群的老少爷们正在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都是这里的工人,军士,还有奴隶们,看到他看过来了,奴隶和工人们都纷纷把头低了下来,军士则不自然的向着乔纳斯施了一礼,然后调转向其他的方向,“认真”巡视起来。
乔纳斯看了一眼就把眼神收回到了自己眼前的石头上,这一个下午,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的斜眼探视了,只要有个工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就必然会装作不经意的看自己一眼,然后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激动的把车子里的矿石扔在铁山上,激动的跑走,让乔纳斯莫名其妙的。
而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矿场即便再不重视人命,晚上不工作还是能够保证的,所以工人们都已经停止了工作,准备要开饭了,可是身为领主的乔纳斯还在工作着,身为财产和领民的他们当然就不能开饭了,就都围拢在了铁山附近或坐着,或站着,也有一些跪着的,止不住的抬头看着那个在铁山上走来走去的主人,觉得很神奇。
在他们的眼里,贵族就应该打人的,应该住在大房子里面,应该统治他们的,这是他们对于贵族的认知。
而现在,一个领主加上孩子,不在大房子里面呆着,偏要来到这种深山野林里面吃土,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贵族,即便是当初被贩卖来的人们,他们在之前所看到的奴隶商人们也莫不讲究吃穿用度上的方方面面,可是这个真正的世袭贵族,高贵血统的继承者竟然在这里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拿起石头放下石头的,他们可真不知道这位主人在打什么主意。
“爸,他是谁啊?”在奴隶聚集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大约有10岁左右的孩子对着自己的父亲问道,声音很小,却略显沙哑,眼睛看着在远处不停弯腰直立的人,充满了好奇,在他来了以后,他吃到了只有在圣诞节才会吃到的黑面包,那个味道还真是香啊。
想到这,小孩儿留下了口水,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够永远吃到那种带着焦臭味的黑面包,那日子该多美好啊。
在说完话之后,小孩向着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旁边的士兵没有向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才放心的把视线转移到了父亲的身上,在他的眼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懂的很多,一定能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的。
被叫做父亲的人听到孩子的提问,把同样看着远处的小人的视线收了回来,看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如果乔纳斯在这里的话,应该就会对这位父亲有些印象,他就是在矿洞口求乔纳斯不要杀他的那个犹太人,没有名字,周围的人都叫他山。
看着自己的孩子,山有些心疼,他今年已经15岁了,可是因为食物的短缺,营养没有跟上,到现在外表看上去却像是一个10岁的孩子一般,非常瘦弱,但好在身体还算健康,没在他死前先死去,这是山最开心的事。
“他是我们的主人。”对于自己孩子的问题,山很喜欢用开放式的疑问来回答他,让他自己思考。山曾经在威尼斯做过商会的会计,拥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也见过很多的市面,至于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会来到这里成为一个奴隶,那就说来话长了,总结起来也无非就是遇人不淑这四个字,最后一路辗转,就来到了这里扎下了根。
后来在前任主人的允许下,和另外一个女奴,一个30多岁,在山眼里不算很漂亮的女人走到了一起,生下了他面前的孩子,河。
女人很不幸,在孩子诞生后,大出血死去了,那一天女人并没有痛苦多久,在哀嚎了十分钟后,士兵就用剑刺穿了女人的喉管,让她永远也发不出声音了。
山独自抚养大了河,他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我们的主人不是一个白胡子吗?怎么变小了很多。”河的回答让山有些痛苦,这不像是一个15岁的少年所应该问出的问题,而像是一个7岁的孩子才会问出的问题,资源的缺乏,让河变成了一个朴实的人,山很难过。
“白胡子做够了好事,进入天堂了,耶和华就派了新的主人来照顾我们。”
山的话有些无奈,他明明知道正是因为贵族的存在,他才会有如今苦难的生活,内心之中的痛恨无以复加,可是为了在自己死后儿子可以安稳的活下去,而不至于因为憎恨而想要报复,只能用美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