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的不通畅给北原人带来很多的不便之处。这件悲剧只是由于信息阻塞而发生的沧海一粟而已。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批特别的人可被称作是四里八乡行走的“耳目”——几乎乡里乡亲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通晓。其中,拄着破木棒四处“流浪”的陈瞎子就是这样一位行走的“耳目”。
长久以来,我都怀揣着这样一个疑惑:陈瞎子眼睛看不见,是怎样走遍那么多的村庄的呢?他认识路么?如果认识路,那在最初的时候,是谁引着他一步步踏上那些对他来说完全算作是陌生且未知的土地的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直到今天。也许我问过他却忘记了他的回答,也许我压根儿就没有问过。不过,事到如今,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而我们所讲的故事,也和这个问题相去十万八千里。
陈瞎子如果没有瞎眼,我想他会成为四里八乡的一位“人物”。他虽然不识字,眼睛又看不见,脑袋却十分灵活。陈瞎子在独门立户之前,有一个师父。师父也是一个瞎眼的,依靠着测算运势占卜吉凶,在北平上野混得口饭吃。但是由于时常算不准,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尊敬,只是勉强不饿死而已。偶尔运气来了,准了一下子,便能赚到十天半个月的口粮。每到这个时候,师父就留在家里不出门,做点好吃的,灌几斤酒,犒劳自己一番。等吃光用光之后,又拄着木棒四处去“招摇撞骗”,往往一个地方一个月里去了多次而另外的地方一年都没有踏足。师父一辈子都是个随性而动的人,所以活的恣意却很艰辛。陈瞎子自独立闯荡后,就把这个当做一门真正的事业来做。比如,他会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顺序去各地“走走”,一年之中绝对不会漏掉北平和上野的任何一个地方,再比如,他会动用自己灵敏的听觉捕捉各式各样的信息然后消化一番化作己用。
马二东的“桃色新闻”就是这样被他精准的“预测”到的。
三月桃花次第而开,走在白平乡的路上,陈瞎子嗅了一路甜腻花香。白平乡人酷爱食桃,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种有一两株桃树。春天到来,几乎白平所有的房屋都笼罩在一片粉色的烟雾中。如果陈瞎子看的见的话,他就会发现,此时的白平春水寒潭桃花如烟,美得就像是一幅写意山水画。
上面的政策下来以后,各村各乡的人都热火朝天的行动起来。陈瞎子由于眼部残疾得以免除了这个义务。于是,他按照往日惯例,走了一趟白平乡。虽然这次没什么收获,但在返回的路上陈瞎子听到一个关于大葛村的大新闻。
回程路上,陈瞎子下到山脚,恰巧遇到一队在施工的白平人。他们挖山修路,忙累了一下午,正在休息喝茶。许多人都认识陈瞎子,就喊他休息一下喝点水。这里几乎荒无人烟,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山,在接近山脚的地方,爆破出来,挖山开路。一群大老爷们,此时脱了棉袄,穿着单衣休息。他们东倒西歪,坐在未挖好的路上,抽旱烟的抽旱烟、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吵吵嚷嚷热闹非凡。眼尖的汉子远远看见陈瞎子一步三探的下来,就喊开了。
陈瞎子喝了汉子们递过来的茶,也抽了他们卷好递来的旱烟。汉子们热火朝天的瞎扯,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女人身上。有几个毛头小子就揶揄陈瞎子问他有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陈瞎子呵呵笑着不回答。其中一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见陈瞎子不说话,便十分笃定的说陈瞎子恐怕现在还是个童子之身咧。毛头小子的这番话引来汉子的大笑。其中一个年长的黑脸汉子就问那毛头小子:“这么说,你小子毛|没长齐就已经知道女人的滋味啦?”黑脸汉子的一席话逼的毛头小子窘迫不已,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灰头土脸的远离人群假装撒尿去。众人见状大笑。见那毛头小子远去,一个抽旱烟的汉子忍不住站起来笑着大喊:“二狗子你撒|尿去啊,快来个人跟着瞧瞧,他裆|里的|毛长齐了没有?”抽旱烟汉子的话音刚落,惹得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是一通狂笑。
笑罢,有个人就问陈瞎子接下来要去哪里算命。陈瞎子说过几天去上野乡走走。这时,就有人凑过来问陈瞎子:“上野乡大葛村是不是有一个叫马二东的小伙子?”
陈瞎子说是。
那人闻言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劲儿:“那小子艳福不浅,我们前一阵儿去城里出工,那小子和茶摊的那个女的勾搭上了~,好几晚上都不见他小子影子……”
旁边的汉子慢悠悠的接上嘴:“老幺,你没事怎么学娘们在那儿大嘴巴~”
被称作老幺的人转身在那汉子肩膀上打了一巴掌,笑道:“去去,你才是娘们儿~”
而正听的高兴的一小伙子闻言大嚷:“幺哥是不是男人关十三叔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每晚给他暖被被窝的婆娘!”
小伙子这一番话话音刚落就看见刚才那慢悠悠的汉子一跃而起:“二小子你最近皮痒是吧?正好十三叔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小伙子一边连连说着不劳烦不劳烦一边赶快四处乱窜“保命”。
此刻,众人笑过以后注意力仍旧回到了老幺身上,但多的老幺却不肯透露了:“就是好上了呗,一男一女一晚上一晚上的腻在一块儿还能有什么事!不说了,不说了,干活去,再多说我就真像个多嘴的娘们儿了!”
老幺虽然适可而止的住了口,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