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攥着一脚垂着头,觳觫而立:“那……平王殿下在院中小坐,民女这就去倒水。”
她是想进去通风报信的,那点小机灵哪里逃得过封彧的眼睛:“不必了,本王也正好感受一下蒙县人民的居住环境,我随处溜达便可。”
说是随处溜达,人却直径去了后院。
老爷子睁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命,若是顾长烟被封彧抓到了,他们升斗小民,什么都不能做。
洛河便跑到老爷子身边,抹着眼睛问道:“爷爷,这可怎么办啊?”
老爷子耷拉着头,苍白无力地回答:“是命,逃不过的。”
顾家和平王府世代交好,是命;顾长烟同封彧在别人眼中般配,是命;世有双姝,那也是命。命中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洛河蹲在老爷子身旁,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
而此时的封彧直径踏入后院时,这里静悄悄的。
风卷过地上的枯草,雪融的露水露在干燥的地面,空气里飘着药味,指不准是洛河给自己熬的药。
他一脚踹开了后院的小屋门,屋子整洁干净,榻上的被子铺的整齐,桌上的茶杯倒放着,水壶里没有水。
他走到榻边摸了摸,床上是凉的。
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自己失算了,顾长烟并没有躲在这家?
许久没听见声音,洛河心里越发奇怪,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院,封彧独自站在门前屋檐下,看着周围的矮墙。
洛河心里一惊,莫非是顾姐姐有先见之明,已经躲去了安大娘家?
“平王殿下,您的茶水。”洛河忐忑不安地递上茶杯。
赭色的茶杯泛旧,茶水里却有一丝甜味。封彧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还给洛河,笑说:“虽然旧了些,不过构造设计却不错。”
洛河迷茫地盯着茶杯,封彧却又笑道:“不是茶杯,是这屋子。”
她心中猛地一惊,随即看见封彧一挥手,大步往外走:“去隔壁找人!”
洛河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晃到了手上,火辣辣的烫,她赶紧把茶杯放到了石桌上,刚刚放下的心又跳到了喉咙里。
上次便是将人挪到了安大娘家,这回封彧亲自来了,还能逃过?
正想着,矮墙上有人迅捷的身影一闪,顾长烟足尖轻点落在了地上,怀中抱着紧紧拥着她的夏珂筠。
洛河诧异地跑上前去,顾长烟用手指封在唇间,示意她不要讲话。
片刻之后,安大娘家里传来了士兵搜查的声音:“报告,没找到人!”
“这里也没有!”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封彧心想着,莫非是自己失算了?顾长烟真的不在此处?
洛河捂着嘴巴眼里泛着激动的泪光,是被吓唬之后再一次宽心的安慰,整个人拥抱了上去。
抱着夏珂筠的顾长烟没想到身上猛地多了一个人,全身一晃,差点摔倒了地上。
夏珂筠鼓着腮帮子压着声音:“不许抱我的长烟!”
洛河不听,又不敢说话,压抑不住心底的喜悦,眼里尽是对她的崇拜。
顾长烟喘着气,咬咬牙,沉着嗓子:“我还没被封彧抓到,就快被你们俩压死了!”
许是因为这里只有一个顾长烟在敌人来临时有还手之力,所以无论是夏珂筠还是洛河,都全然依赖于她。
洛河不舍地放开手,在襦裙上擦了擦,难得从顾姐姐身上揩油。
顾长烟还没来得及放开夏珂筠,门外又是一阵踢踢踏踏踩破门栏的声音,那声音顾长烟太熟悉了,约摸是封彧依旧不放心,又跑来这里看了。
耳听得隔壁安大娘家里还有士兵的声音,夏珂筠依旧坦然地环着顾长烟的脖子在她怀里:“洛河,出去看看!”
洛河跑出去几步,封彧已经直径闯了进来,原本通向后院的门是关的,被人强行踹开,院子里只有洛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看着进来的一行人瑟瑟发抖。
“你不是应该在剥毛豆么?怎么站在后院里?”封彧的眼睛四处飘过,没有声音。院子里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的,他都看不出脚印。
这是顾长烟的意思,大雪天她们行军在外最容易通过积雪厚度和雪中脚印来判断敌人,蒙县并不安全,所以让洛河把院子里的雪打扫得干净。她的预测太准确,如今封彧既找不到人,也无法找到她的破绽。
“我……”洛河瞅着地面结结巴巴地回答,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封彧便笑笑,云淡风轻的:“算了,你这样的小姑娘,看到本王依旧镇定自若那才是可疑。本王来看看你的伤势,若还缺什么药材,和街外的守兵知会一声,自有人给你送来。”说罢掸了掸裘衣,私下偷瞄了一眼,带人离开了洛河家。
此刻顾长烟咬了咬牙,抱着夏珂筠蹲在第三间石屋的墙角。
这儿一排屋子都贴墙,墙角矮,容易翻,即使五户人家一起搜查,她还能躲到院子后的水沟里去。
等到人走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抱着夏珂筠又翻了过来。
“顾姐姐,没事了?”洛河迎上来,扶着夏珂筠站稳了。
顾长烟的伤口本就深,如今翻墙抱人,只觉得肩膀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却还得强忍着免得惊了夏珂筠和洛河,淡淡地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