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玲珑独自一人跟着程涵一行人,昼行夜宿,越走越偏。不过一日功夫,已经是穷山恶水。眼看天色将晚,倦鸟归林,山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燕玲珑与程涵隔了百十步,而自己手下几十个人,也离得不远。
眼看着程涵那队人走进道旁一间小茶棚,燕玲珑不由得皱起眉头。所谓同行如仇,燕玲珑一眼就看出那茶棚来路不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不是南北要道,如何会有人在这里开间茶棚?里面分明有花样。可笑程涵果然是个草包,居然把人带进了陷阱。
她乐得看戏,索性瞧瞧热闹,让这两伙人先斗上一斗,自己来个渔翁得利。她打定如意算盘,便在道旁一块大石上坐下,看着茶棚内情形。
程涵坐在茶棚里,叫上茶水,倒也像模像样,仔细检查茶水中是否放了méng_hàn_yào。随行众人都是镖局里的高手,此时走了一天,都是筋疲力尽,从箩筐中拿出干粮,就着粗茶吃了起来。这一趟走镖,委实出乎这些人的意料。原本走镖,都是旗帜鲜明,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一些小毛贼看见阵势旗号,便要胆怯,退避三舍。
可是今天不光没有打出旗号,甚至连马匹也不让骑。靠两只脚板走去金陵,这得吃多少苦头!所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尤其是程涵,本以为这次是自己扬名的契机。谁知不但不能对别人说自己是在走镖,甚至连行藏也不能露。这与他性子实在不合,真憋屈死了。
茶棚的伙计热情招呼,眼睛却时不时向着几人的竹筐打量。程涵正憋着一肚子气,看见这人贼眉鼠眼,大喝一声:“你看什么?”
那伙计陪笑道:“客官莫恼,我不过是好奇这担子里是什么货!”
程涵心中泛起一丝疑云,眼神一凛,厉声道:“你问这个作甚?”
伙计笑道:“不过随便问问,客官生什么气啊!”
程涵刚要说话,忽听道旁树林中一声大喝。众人被喊声一惊,齐齐转头去看。就见一伙大汉,手舞钢刀,冲出林子。程涵双目一瞪,朝茶棚伙计看了一眼。他本以为这伙计定然是勾结强盗,在这里开黑店的。谁知那伙计居然缩到了桌子下面,吓得瑟瑟发抖。程涵轻蔑一笑,暗想:原来是个胆小鬼!
程涵看到这伙计怕成这样,便不再管他,转头看那伙大汉,转眼已经来到茶棚前。众手下全都看着自己,等候指令。程涵第一次走镖,就碰见强人劫镖,着实是没想到的。不过他憋了一天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
为首那汉子沉声喊道:“店里的人听着,我叫龙飞虎。我们双龙寨只为财,不害命!只要你们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路!”
程涵一按腰间刀柄,怒道:“你是哪里来的毛贼!也不放亮招子,看看这是我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跟小爷说话!”
那龙飞虎怒极反笑,道:“哟,你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没想到还有几分骨气。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要先整治整治你!”说罢环眼一瞪,作势要上。
程涵手下人就要动手。程涵却把手一挥,喝道:“大家都别动!我要亲手收拾这厮!”说着就冲了上去。
燕玲珑远远观望,忽然看见茶棚里动起手来,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四海盟江州分舵的舵主彭千来到燕玲珑身边,悄声道:“燕盟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其他人在打这趟镖的主意!”
燕玲珑笑道:“正好,让他们先打个够,这才轮到我们上场!”
彭千点点头,凝神观望了一阵,却皱眉道:“可是我看那龙飞虎的武功似乎比程涵高出许多,怎么两人交手数十招,反而落在了下风?”
燕玲珑面色也沉了下来,也意识到这伙自称双龙寨的土匪,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只见那龙飞虎好整以暇,每次程涵的刀锋堪堪就要砍到龙飞虎身上,而龙飞虎总是惊险地避过。程涵许多次都感觉无比可惜,却任是无法奈何对方。
程涵越发心浮气躁,手上刀招也有些散乱起来。龙飞虎却是且战且退,口中哇哇乱叫:“啊呀,点子扎手……好厉害的刀法啊……”
程涵反而有些纳闷,明明没感觉到占便宜,却莫名其妙将对方逼得全无招架之力。正想不通时,忽听龙飞虎大喝一声:“不好!快走!”说着往后一跃,手一挥,招呼手下就走。
程涵一举击退强敌,气势大涨,口中大喊:“狗贼休走!”便舞刀直追。他一帮手下担心少主出事,忙跟了上去。只有几个持重的,心中不安,始终留在竹筐旁边。
谁知那缩到桌下的店伙计忽然钻了出来,攒指在口中,响亮地打了个口哨。从茶棚后忽然冒出来十来个人,一下子就将金刀镖局的竹筐和那几个人围了起来。原来程涵猜的没错,这店伙计果然是与众匪一伙的!
彭千惊讶道:“好一个调虎离山,这伙土匪绝非泛泛之辈。看来我们想要取这趟货,不太容易啊!”
燕玲珑想起苏拙的交代,嘴角微微一笑,道:“谁说我们要取货?”
彭千愕然,一时没有明白燕玲珑的意思。只见茶棚中金刀镖局的人也是大惊失色,忙呼唤同伴。而那店伙计带着土匪,已经开始翻弄竹筐。几个镖师被几人缠住,寡不敌众,无法阻止。偏偏这些土匪竟是深藏不露,原先根本是示弱之举。镖师被缠上了,又无法胜出,也难以退却。
然而众匪翻遍竹筐,只找到些布匹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