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洒进青方岩开凿而出的岩洞,洞外围青黑色的岩壁被夕阳的余晖涂抹上一层橙红,随着日头的偏移,夕阳的光芒一寸寸的向着洞内偏移,内里的情景逐渐显露了出来:
在洞的中央歪歪斜斜的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上面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清秀少年,正是南烛。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像是梦到了什么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在他的身侧歪倒着一只满是尘土的竹布书篓,周围则杂乱的散落着一些笔墨纸砚和书本之类的东西。
黄昏的余光逐渐移动到了南烛的身上,以他的鼻梁为界,光暗两分。
似是感受到了光亮,少年乌黑的眉毛轻轻一抖,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的睁了开来,旋即下意识的抬起手来,遮挡面前刺目的光。
“啊……好痛。”
不动还好,这一动,身上各处就牵连着一道疼痛了起来,诸如肩膀上针刺似的阵阵酸痛、脑后传来的胀痛、以及依旧肿起的手指上传来的疼痛,一道侵袭了上来,使得南烛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南烛用尚且完好的胳膊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缓缓的坐起了身来,就是这一步,都费了好大的力气,只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不但痛,而且无力。
南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四下扫视着,触及地上散落的各种零碎以及壁上那青中带黑的岩石,当即就认出了这里就是上次醒来时身处的那个监牢。
“不是吧?又是这里?”当认清所在的时候,南烛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一抹浓郁的苦涩与淡淡的忧伤。没想到自己“费尽周折”才成功脱离的囚牢,这么快就再度和自己见面了。
不,并不能算快。
南烛的目光越过那熟悉的铁栏杆,看向正西斜的夕阳,在心中默默的纠正了一句。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总不会少于一个下午。
不过这样也好,天黑后,夜色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届时再逃脱,想必会比在白天的时候更隐蔽一些,成功的几率也更大。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南烛的神色不禁沉凝了起来。
错不了,那个梳着两个团子头,穿一身白裙子的小萝莉必然是那个指挥“二牛”将自己打昏带回来的人。
从南烛和那只死猫“搏斗”、听见背后响起的声音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些猜测,毕竟那脆生生的声线实在是令人难忘,更何况一天之内听见两次?当他回过身看清出声者模样的时候,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这边荒山野岭的,怎么会平白冒出来一个穿着雪白纱裙的软萌小萝莉?从地里长出来的吗?就算真的那么巧,在这里迷了路,又怎么会这么镇定,脸上连丝毫害怕与不安都没有?
总结以上几点,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个小萝莉必然是匪,还是匪首一级的。如若不是,那就只能用妖魔鬼怪来解释了。作为一个熟读经典的书生,南烛自然遵循圣人教诲,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只能把这个萝莉当做匪了。
当时他之所以愣住,并非是震惊于对方的容颜——就算一个小女孩再漂亮,南烛也最多夸一句“好萌啊”(传子提出的概念,用于描述讨人喜欢的可爱。)又怎么会看的呆住?事实上,他当时是在飞快的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自己转身就跑,小萝莉必然会大声呼喊土匪来抓自己,这里是人家的主场,自己又势单力薄,怎么可能逃过一帮土匪的围追堵截?如果自己不跑的话,那不就是坐以待毙吗?岂不白白从牢中逃出来了?
心念电转之间,南烛当即决定装傻,装作没认出对方身份的样子,故作好心的去“帮忙”送她“回家”,在自己迷惑性的话语之下,小萝莉一定反应不过来,有可能就被自己半拉半拽的糊弄下山了——好吧,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其实南烛只是打着让对方放松警惕的主意,悄然接近,再伺机限制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呼唤匪徒,然后带着她一起跑。
这是南烛当时想到的唯一能够让自己安然离开的办法,但是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小萝莉的战斗力并不能由外观来推断。相比于惹人疼爱的形象,她的战斗力——
只能惹人疼,不能惹人爱。
“唉,失算了。”想到这里,南烛下意识的揉了揉脑后鼓起的大包,脸色有些灰暗。现在想来,当时确实存在着一定的疑点。比如一个小萝莉,是如何在弱肉强食的山寨中安然存活并具有一定地位的?再比如,她在面对着脱离囚牢的自己时,为什么面上丝毫不见害怕,而是用一种淡定而优越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事到如今,只能默默的发出一声叹息,道一声只怪当时太年轻。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烛的大脑从受到重击昏迷后的混沌中逐渐脱离,思绪渐渐清明,同时,一丝丝力量也逐渐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复苏,应当是之前吃的那个馍馍发挥了作用。在心中默默的感谢了一下水莲之后,他以手扶墙,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既然上次能逃出去,没道理这次逃不出去。
南烛深邃的瞳孔中燃起炽热的光,他摸了摸周身,发觉胸前放着的装馍馍的包裹还在,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底气。不但如此,袖口放着的剪子与腰间别着的弹弓也都还在,可能是土匪觉得这些东西翻不起什么风浪,就没有收走。
当然,也可能是匪徒觉得不管留下什么,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