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尔安顿好了玛利就跑出来维持秩序,已经没有秩序了,到处都是奔跑的人群,连那些本该坚守岗位的职员们也受到了鼓动跑了出来。
他呼叫手底下的那些死忠,但是他们一个也没有像个样子的回话,偶尔有一两个接了通话的,受话器里也是嘈杂一片。
他有限的手下在这个时候应该分头去保护月球高层,他和这些高层们还异想天开地要裁减一部分职员,理由是为了更大限度地节省资源。现在看起来这些可供调动的职员们还是太少了。
由于对自身威望的极度自信,阿尔奇大首领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困在了婚礼的舞台上。他想再一次施展他出色的宣传鼓动才能,但是语音放大设备的电源不知道被什么人弄断了。
人们只看到他们的新任大首领挥舞着胳膊,面红耳赤地喊着什么。后边的人不明所以,还在往舞台方向拥挤,舞台摇摇欲坠,从后边的通廊里传过来玛利惊恐万状的尖叫。
人们是冲过来质问他们的大首领的,为什么会这样。这种场面要是放在正常的时间里该是多么令人激动啊。
后边的人苦于不能近距离的接近他们的大首领。于是就有人从后边把手里拿着休闲的零售、饮料瓶子、鞋子一起朝着舞台上投掷上来。
有几样东西砸到了阿尔奇大首领的脑袋上,他知道要到了撤退的时候了,抱着头像鸟一样地跳到了后边的通廊里。
在前边的人群中有人喊道,“大首领他说了,这件事情是与他无关的,他说是前任月球首领蒙蔽了大家。”
“谁是前任大首领?耶律周生吗?去他的,这话谁会相信!”
“不,应该是安托万夫斯基,那个享受着特别待遇的专家,他们佩戴着知识赋予的光环,说谎时一点不脸红。”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我们去看看地球!”有一部分人向着安托万夫斯基的观测站涌去。他们砸开了观测塔站的大门,有人急于看一看地球还在不在,有人在砸着门寻找安托万夫斯基。
人们拥挤着,碰倒了精密的仪器,它们有的已经在这个位置上静静地安置了500多年,镜片打破了,标尺撞断了,一些记录了上百年数据资料的芯片让人踩在了脚下。
那些亲眼看到地球旋转的人们“噢——”的一声返身冲出观测站,他们要发泄,要质问。有一些人冲向动力区,要求动力区启动月球,把他们送回到让他们感到踏实的地球去。
有人趁乱跑去后勤部,他们知道这个时候那些鲸鱼肉干远比那些虚拟的月球货币值钱。这里本该是最安静的地方,没有谁想到把有限的武保力量投放到这个地方,库房被砸开了,人们一拥而进。
库房里整洁肃静,井井有条,人们迟疑了片刻,食物本身就带有无与伦比的尊严。但是食物也让人忘记未来——人每天都会饥饿。第一个人跑进去了,从成品区抓起大把的肉干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随后的一切不可控制,所有的秩序甚至道德在执行时需要小心翼翼、充满敬畏。但是要破坏掉它只需要一个莽夫做一下示范就可以了。经过严格消毒的肉干洒落在人们的脚下,踢得到处都是。
李文带着他手下的职员们在街区里维持秩序,把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负伤的居民送到月球中心医院里去,却发现中心医院里也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值班的大夫。
又有一些人来到了李文的工程部早已封闭了那道大门边,门上画着醒目的骷髅,上边是交叉的两根骨头,这个自从诞生以来几千年都没有变化过的图案,几乎一下子就能触动到人们最脆弱的神经。
人们在这首大门前仅仅停留了片刻便扭身离开。即使在最疯狂的时候,他们也认得这个标志。虽然有人嘀咕,“我们凭什么还相信他们?”但这句话只是在这些人的心里拂过了一缕风,一点点的波纹很快消失。他们宁愿再去别的地方试试。
欧族大老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他看到了人们哄抢食品的危害。很快,大批的武保部职员们被从各个街区抽调回来全副武装地到达后勤部。大老说,那些损坏的街道我们可以重建,但食品不可能再生。
那些口袋里塞满了肉干的居民在街上被搜查到,立刻扭送去拘禁起来,有的还挨了打。于是大街上到处扔得都是鲸鱼肉干,就像是肉干多的吃不了似的。
不过,人们很快恢复了冷静。
各个花区的秩序再一次恢复,人们彬彬有礼,互相问候在这次骚动中有什么人受伤没有。街区里再次实施了宵禁,人们在家中的文化活动就是听月球管理层发布的人员搜寻公告、首领讲话,以及在这次骚动中月球食品损失的严重情况,一大串数字。随后是关于酌情减少居民每日食物定量的通告。
这有什么办法?
除了有两则人员失踪的消息让人们盯着家中的屏幕看了一会,其他的时候,一家人则是各自拿着手持终端,看着那幅地球的图片悄悄地议论。
两个失踪的人是:安托万夫斯基、玛利。
安托万夫死有余辜,他十恶不赦地隐瞒了地球存在的真实消息——这是公开的说法。背地里大首领曾经在高层会议上咬牙切齿地说,“安托万夫斯基十恶不赦地散布了地球存在的消息。”
但是玛利呢?
艾布尔发动了他手底下所有能发动的人员,到各个地方去寻找她,但是一无所获。他甚至把月球的禁闭室都翻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