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在午夜便停,早上起来时,阳光正好穿过竹林打在安然盘坐在断壁残垣中的石佛上。
素白的油纸伞,阳光,石佛,竹林树梢清脆的鸟鸣,为这座破落的山庙打上了一层安详。
苏幕遮忽然明白鸟窠禅寺道观为何产好茶了。在清脆鸟鸣中,万物总会愉快有活力的。
可惜只能安享尺寸静谧时光,他们在简单用罢早饭后,就得上路了。
现在距龙王岛鸣蜩月中旬之约尚有十余日,时间上绰绰有余,苏幕遮之前着急赶路担忧的是水龙王会攻下龙王岛。
但早上用饭时,白隼带来的信笺让苏幕遮舒了一口气。
水引之逃离堕龙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龙王岛上。
水玲珑随时可以在众人护佑下,带着龙王印逃离龙王岛。如此,水龙王反倒不敢逼着太狠了。
苏幕遮因此决定改道余杭。
据溪花讲,鱼蓑子三十年前与独孤白斩决战于之日就在两日后,独孤剑河若来寻仇的话,必在那日。
此地离余杭不到两日行程,时间上来得及。
叶秋荻虽不准备出手阻止两位剑客斗剑,必要时防止伤人性命还是可以的。
而且两位旷世剑客的对决是任何一位剑客也不想错过的。
更为重要的是,若能借得鱼蓑子宝船经由钱塘江入海驶往龙王岛,对聚在龙王岛上看热闹的江湖客想必是个不小的震慑。
空山新雨后,万物一新,只是山路湿滑,让马不敢急行。
他们出了竹林后,日头已上三竿,奔下山梁后,消失已久的官道才由树林内延伸出来。
刚上官道,胯下憋屈许久的健马正准备撒蹄子狂奔,树林后忽然冲出一对人马来。
这队人马一身黑衣,胯下的马也是黑的一丝杂色也无。
他们腰间各挂着弯刀,身上还背着飞抓钩锁,脸上戴着鬼面,直奔苏幕遮等人而来。
叶秋荻回头一看,皱起了眉头,“鬼门关的人。”
苏幕遮勒马停下,“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这些黑衣人戴着的鬼面各不一,幽暗的树林仿佛是鬼门关,将所有骇人的小鬼都放出来了。
苏幕遮等人停在官道上。
鬼门关的人很快赶上来,绕踩着官道边沿的草地与他们错身而过,赶往前方后又折向回来,站停在队伍前方叶秋荻面前。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站停后立刻一声也无,官道立刻又安静下来,只余鸟鸣。
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鬼判官的面具,手中还提着一个黑包裹。
在手下安静后,他下马将鬼面具揭下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苍白脸来,他拱手道:“江雨桥见过叶谷主。”
“清明鬼王大人今日又来行刺谁?”叶秋荻下了马问。
“不敢。”江雨桥低头,“刺杀那游侠儿乃是寒衣鬼王十月朝擅自做的主。今日,我特意带他来赔罪了。”
原来,江雨桥听闻叶秋荻在临海郡,又有龙王岛鸣蜩月之约,料定她必经过这条官道,因此在此等候。
“十月朝?”正下马的苏幕遮立时不悦起来,他扭头问叶秋荻,“他何时成鬼门关鬼王了?”
这十月朝苏幕遮熟悉的很,他不是旁人,曾是药王谷阿伯的弟子,后因妒生恨陷害苏幕遮而被逐出了药王谷。
“稍后再说。”叶秋荻扭头问江雨桥,“十月朝在何处?”
江雨桥提起手中的黑包裹,“请叶谷主过目。”
苏幕遮裹,见包裹上有泛黑的血迹,立刻猜到包裹内装着什么了。
他上前一步接过,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十月朝的头颅,虽有五六年不见了,但苏幕遮一直记着他的面目。
见曾经陷害他的人已身首异处,苏幕遮心里却谈不上什么高兴,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毕竟儿时的苏幕遮与十月朝十分交好,是真的拿他当兄弟。
只是被陷害后苏幕遮才明白,他只是借自己接近小师姐罢了。
“对了,寒蝉剑呢?”苏幕遮怅然中忽然想到,抬头问江雨桥。
叶秋荻戏谑的看着苏幕遮,双眸中泛着古怪的笑。
她终于明白屡次问苏幕遮将寒蝉剑换实话了。
估计是怕自己找江雨桥讨要吧。
“寒蝉剑?”江雨桥怔住了,不知苏幕遮在说什么。
“就是剑柄,剑身和剑鞘上都刻有蝉纹。”苏幕遮在青狐刀上比划着。
江雨桥摇摇头,“让王爷失望了,雨桥从不曾见过十月朝用过这把剑。”
“算了,算了,寻不见就寻不见吧。”苏幕遮摆摆手,不让江雨桥为难。
这把剑他当年换时就没想能再回到手中。
“不行,怎么能算了?”叶秋荻断然道,寒蝉剑是苏词传下来的,绝不能因为她而下落不明。
叶秋荻拱手道:“江门主,希望鬼门关能细查寒蝉剑的下落,叶秋荻谢过了。”
江雨桥忙回礼,“叶谷主客气。药王谷于我有恩,雨桥定尽全力查明十月朝遗落的寒蝉剑。”
叶秋荻一笑,指了指十月朝的头颅,“药王谷的恩已报。若真寻到寒蝉剑,是叶秋荻欠江门主恩情了。”
江雨桥一喜。叶秋荻的实力旁人不清楚,他却明白的很。
他一直有意一统鬼门关,现在虽除去了十月朝,但还有一个武功高于他,首创鬼门关的中元鬼王“七月半”施孤。
施孤平日里不过问鬼门关俗务,但插手时没人敢违背。他武功甚高,杀人不眨眼又形如鬼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