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唇角溢出一抹苍白的笑:“您是没听说过徐晋回怎么宠太太,这样的男人,想要掳获一个女人的心,岂不是易如反掌?”
容承安将那照片在掌心攥紧:“我要去澜沧走一趟。”
林成倏然大惊失色:“四少,您不能去!容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我必须要去,不把事情弄清楚,我对不起七弟对我的信赖,我也,对不起我自个儿的心。”
容承安拍了拍林成的肩:“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林成,有的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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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香雪海。
雪下了一夜,渐渐将整个世界堆砌的犹如冰雪之城,可这般冷的天,永安城却依旧行人如织。
永安西郊,最出名的景致,香雪海,归属永安庄家,庄家传承百年,是永安出了名的名门望族。
只是庄家传到这一代,掌家家主却是庄家的独女,庄竟如。
她年约三十,未曾婚嫁,父母早亡之后,她孤身一人带着幼弟,掌管诺大家业,一步一泣血走到今日,硬是用一介女子柔弱身躯,将彼时摇摇欲坠的庄家撑了下来。
庄竟如昔年曾有一个心爱的未婚夫,因着庄家突遭变故,庄竟如不得不撑起家业,立誓终身不嫁,二人黯然分手。
这么多年,也有无数青年才俊爱慕她,可庄竟如从不曾有过动摇誓言的心思。
直到那一日,江诩将容承僅送到香雪海。
庄竟如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几乎以为他早已死了。
满身的血将衣服凝结成痂,身体冰凉,近乎僵硬。
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子弹只差不到一厘米,就射穿了他的心脏,庄竟如因着和江诩多年的情分,亲自出面请了医药世家阮家的四少来给容承僅看伤。
阮家的名头,在澜沧和永安的平民之中,甚至盖过了尚霆和庄家,只因为阮家世代都出名医,而且阮家家风极正,向来都崇尚医者仁心,永安当地,甚至还有阮家老爷子的生祠,这可是了不得的赞誉。
容承僅在香雪海昏迷了近一个月,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方才渐渐痊愈。
他醒来那一日,江诩让人送来消息。
傅胭已嫁给徐晋回为妻,江诩劝他,就此收手,好自为之。
容承僅一整日都没有出房间,庄竟如十分担心他,黄昏之时,她去探望。
容承僅托她转告江诩。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会收手,不懂什么是好自为之,他容承僅只知道,那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
江诩再未遣人前来,可香雪海却也成了软禁他的禁地。
江诩此举,已经算是背弃了兄弟情分,背弃了尚霆,他仁至义尽,是决计不可能再给容承僅任何可趁之机。
留他一命,已经是江诩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一时的心软。
容承僅若能安分守己待在香雪海,江诩决计能保他一生平安顺遂,可若他真的不死心,江诩想,他或许总有一日,也会除掉这个祸患。
只是到那时,他或许该担心的,是怎样说服庄竟如。
冬日雪大,冷的人恨不得缩在暖气融融的房间里,再不踏出一步的好。
可香雪海却热闹起来。
只是那热闹,却也远远的被隔绝在了远离庄家宅院的山下。
庄竟如冒雪来看容承僅。
彼时他在香雪海,已经将近一年。
佣人们说,容先生在书房练字,庄竟如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向书房走去。
宅院里温暖如春,庄竟如脱掉大衣,露出内里暗青色的旗袍,她鬓发挽的工整,不着粉黛,眉目清淡,下颌端方,眼角有着几缕淡淡细纹,不算美貌,却气质卓然超群。
她叩门,听到里面声音方才应声推门。
那清瘦却孤绝的一抹身影背对着她立在窗前,中式的一身黑色衣衫,将他整个身形勾勒的犹如碧绿修竹,庄竟如眼底泛起潋滟的一丝光辉,“承僅。”
她声音清润,如她这个人一般,淡淡的,却又恰到好处的怡人。
容承僅搁下笔,转过身来,神色清淡,却又温润:“庄小姐。”
他微微颔首,十分礼貌,可这礼貌里,终究还是带了疏离,庄竟如心里有些涩,却仍是笑道:“我今日得闲,就过来瞧瞧你,你住在山上,毕竟出行不方便,可有什么缺的?”
他只是摇头,淡黄的光晕下,乌黑的眉眼和鬓发宛若丹青圣手挥毫画就,庄竟如不由得有些恍惚。
仿佛面前这身影,和她记忆里最痛的那一幅画面,就此重叠。
可那人,早已有了娇妻爱子。
她缓步走到书案前,容承僅随手用雪白的宣纸将他习过字的纸张盖上,可这宣纸落下的瞬间,庄竟如仍是看到了那一行一行宛若流水一般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着一个名字,胭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