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们这支小分队发生的最主要伤亡竟然发生在获得大明军队支援的前夜。
在这一个凌晨,有三十名大兵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身为最高指挥官的徐兴也腹部中弹,昏迷不醒——虽然我很想说一句这个废柴活该,但这种想法一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都令我倍感罪孽。
虽然还稍显稚嫩,虽然他有着这样那样值得诟病的问题,但他出现在身前而不是身后的弹孔已经使他的勇气得到了证明。躲在隐蔽的洼地里一枪未发的行为使我再也无法指责他的种种缺点。他战斗了,我没有。就算我是文官,也没法让我的心下稍安。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不例外,每看到一具尸体,我的心就会痛一次。战争除了结束以外,真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好的。
诸君,是不是觉着今日的文风有点不对啊?哈,那是当然,就算乐观如我,在面对这样惨烈的战场时也无法时时刻刻保持脸上的笑容。不过嘛……坚韧如我,怎么会因为区区这点打击就变得消沉厌世?我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呃不,又串词了,应该说——我可是身负屠龙之技的男人!如果没办法在历史书中留下点痕迹,我努力了这些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苏联人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溃散了,就在徐兴中了一枪之后不久。朱雅拄着一根火箭筒,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前方沉默不语。她那没有打理的长发随风飘荡,配上草原蓝天的背景,美如诗画。尸体,硝烟与破碎的旗帜与武器,不仅没法破坏这份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异样的魅惑。
而她的前方,苏联军队的那一辆双足机甲就那样侧卧在大草原上,它的关节从中间断裂开来,爆炸的痕迹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很显然,它受到了rpg的攻击。
是朱雅打的吗?我有些疑惑,但从士兵们那狂热的欢呼来看,说不定真的是她吧?
呃,至于为什么会欢呼?那是因为朱雅她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性别。在见到了那副如画的美景之后,没几个人意识不到这个过于清秀的上尉其实是女性了。
在如今的大明军中,对于花木兰式的女性总有一种莫名的狂热。依旧是那名中兴驸马赖月京,他在自己的诗中无数次的表明了自己崇敬赞美秦良玉梁红玉的心情,而他的这种心情与中国传统观念相交织,就变成了如今大明对女子从军那种又厌又爱的复杂观念。
但对于军中士兵来说,没有人会讨厌战场女武神的。嗯嗯,能打也是一种妹子的萌点,特别是娇小可爱的妹子配上比例极其不协调的巨大武器——例如重机枪和镰刀之类的,那也是一种令宅男们趋之若鹜的萌物形象。
一架架绘有凤凰图案的空中炮艇机从天边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在了恰到好处的地点。苏联溃兵立马就被机枪成片的扫倒。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屠杀。
“唉,这帮陆航的家伙还真是会抢功,在这种情况下还大开杀戒就不怕自己折寿吗?”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平心而论我对这样的行为是很不赞成的,杀俘不祥,杀手无寸铁之敌就很祥了吗?
“每一个赤色分子都该死。”区缇压低了声音偷偷说了一句。
“呃,区中尉,你不要这么想嘛,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我叹了口气。但也没继续多劝她什么。这其中固然有杀父之仇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大明官方的宣传吧。在十月革命以来,大明官方一直对布尔什维克极尽诋毁之能事,从早期的屠杀俄国皇室,再到后来镇压哥萨克,乌克兰******乃至于近期的大清洗,但凡是布党所做过的每一个错误决策,都被大明官方放大到了极点。现在在一般民众眼里,布党已经与深渊恶魔无异。
宣传的力量,特别是官方媒体的宣传力量是怎么也无法被轻视的。不光是区缇这种本来就和苏联有仇之人,就算是一般民众也无法对苏联提起任何好感。就算是我这种上辈子偏左的人,也几乎被这强大的力量所同化。但还好,我还能维持最后的一点理智。在分析一个国家的时候掺杂进个人的主观感情无疑是最为愚蠢的事情。
朱雅没有再看大明空中炮艇机屠杀苏联溃兵的景象,而是走过来同我打起了招呼:“这下我们总算是安全了,开心吗?悲伤吗?”
“无喜无悲。”我耸了耸肩,“我必须学会淡然乃至麻木。或许这样不对,但我想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
“为什么?”朱雅的语气很冷。
“你相信我的判断吗?接下来,整个世界都将迎来一个乱世。我想这次的经历只是一个开始。”我笑了。我很惊讶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声来,但我确实是笑出来了。
“乱世……你真会开玩笑。大明中兴三百年,早已摆脱了治乱循环的魔咒,又怎么会迎来乱世?就算和别国有战争发生,也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不过,你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也说过,我必须得学会麻木。”朱雅轻轻摇了摇头。
“哦,谁?”朱雅终于要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了?国姓啊,又让国公都不得不恭敬对待,对她的身份我也早已经有了猜测。
朱雅没有主动说起自己的身份,反而顾左右而言他:“你说我们现在对三十人的伤亡感到痛心,以后会不会对几十万,上百万人的伤亡无动于衷?”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就像我做升斗小民时,丢了一百块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