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说:“很抱歉听到懿凰公主身体抱恙的消息,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待我回去后派人给她送些滋补品,算是问候。”
司仪却说:“谢过神君。只是公主听闻您赏脸来了金凤台,想亲自向您问好。”
这......
和蒲牢没有义务关注每一位龙王上任离职一样,就算懿凰是凤凰的统领继承人,她贵为上古龙九子,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探望。如果她不赏脸,那很正常,昊天帝姬的寿辰她都有缺席的时候,从不看人脸面。如果她赏脸了,那是懿凰的造化。
虽然蒲牢和懿凰一个是龙族尊神,一个是凤族权贵,但蒲牢开世龙神的血统在那摆着,却是比懿凰一个寻常的神鸟尊贵了许多。
蒲牢没有回话,她知道懿凰是想借病单独见她,但她不明白懿凰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们两个除了在大型的聚会上打过几次照面,私底下真没什么来往。
云里传来悠扬的歌声,世间常说凤凰好乐,凤族生产音律高手,平日里也是欢歌燕舞,着实快活。阿絮朝云端望去,看到裙裾飘飘的凤族少女水袖长舞,舞姿婆娑,曼妙的紧。还有那些吹笙弹筝的乐师,低垂着头,喃喃自吟,早已沉醉其中。阿絮看得认真,神色清闲,只是两只绯红的眼睛奕奕有神,不知心里在计较些什么。
阿絮上前一步,略一欠身,拱手对司仪说:“懿凰公主身体欠安,我们做客人的,既然来了,哪有不亲自探望的道理?”
司仪听得一怔,看着阿絮心底思索:早闻蒲牢神君不知从哪抱了个小龙仔回去,宠爱呵护有加,似想借此延续后代为龙族开枝散叶,这丫头就是那小白龙,本以为她会从中阻挠,没想到......
阿絮说:“再者,君上作为懿凰公主的长辈,体恤小辈不是应当的吗?”对蒲牢笑道,“我想于此,神君一定自有思量。”
蒲牢垂眸看了阿絮少许,淡金色眼珠里看不出情绪。她说:“早知道懿凰身体不适,我该准备些东西的。”
司仪从中听出了蒲牢态度的放软,急忙趁热打铁,笑吟吟道:“神君切莫客气,您能亲自探望公主,那便是我金凤族的福分。”
蒲牢说:“言重了。”
司仪给她们带路,“还请两位随我来。”
蒲牢看不懂阿絮的心思,按她以往的性子,遇到这种事不该早就生气了?况且参加选美大赛之前,阿絮还对懿凰的话题敏感异常,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最置身事外的那一个?
蒲牢轻轻握住阿絮的手,问她:“吃豆沙糕吗?”
阿絮摇头,看着廊桥外彩云上奏乐的凰女,说:“不吃。”
蒲牢从她左边走到她的右边,挡住她看向桥外的视线,“那吃糖葫芦吗?”
阿絮也摇头,她问金凤司仪,“司仪大人,请问梧桐城有什么出名的美食吗?”
司仪说:“当然有了,不知殿下可曾听说凤族的黄金惹娘糕。”
阿絮说:“我年纪小,孤陋寡闻,很可惜现在才知道,有机会一定尝一尝。”
到了王城的后殿,司仪向懿凰寝宫的女官报了安,女官上前向蒲牢行礼,转身回宫通报。
女官很快又走了出来,请蒲牢和阿絮进宫,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梧桐琼澧,请阿絮稍作休息,却单独邀请蒲牢,说:“神君,我家公主想请您单独一叙。”
蒲牢还没来得及表态,转头看向阿絮,阿絮先她一步说:“请问这位女官姐姐,先前来的路上我听司仪大人说梧桐城的黄金惹娘糕堪称世上一绝,如今身处金凤王城,想来惹娘糕最好的手艺不远了,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运气能够试上一试?”
女官掩唇笑道:“殿下真是会说笑,怎么能够不试呢?”立刻招来两位模样标致的大宫娥,嘱咐她们道:“你们两个带白龙殿下去点心房,好生伺候。”
阿絮向女官道谢,也没多看蒲牢两眼,只是从她身边走过时淡淡说了一句,“好吃的点心我自然会给君上捎回去的,只是要知道再美味的糕点,搁凉了味道都会差些。”
女官撩开珠帘请蒲牢进去,“神君这边请。”
蒲牢看着阿絮的背影离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舌尖在下牙根抵了抵,甩甩袖子跟女官进去了。
珠帘纱幔掩映之间,凤凰羽屏角落升起袅袅香烟,屋里琴声叮咛,如落玉,似流水。
蒲牢踏上水粉色的羽绒软垫,看到雍容尔雅的女子仅仅披着一件单衣,裸-着双足坐在睡莲池畔,身前放着一座翡翠琉璃篌,十指纤长,轻轻抚奏。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懿凰的手停了停,立马站起,回身看去。
蒲牢神情淡漠,静静看着她。
懿凰双手交叠,屈膝给蒲牢请安,蒲牢说:“不必了。你既然病了,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还穿这么少?”
懿凰没有答话,低一低眼,目光落在一旁梧桐架上的长袄。
蒲牢走过去,把长袄拿给她,“穿上吧。”
“谢神君。”
蒲牢问她:“看过御医了吗?以你的体质来说,不应该这么容易患病才对。”
懿凰轻声软语,应道:“看过了。说是气血不畅,心血淤积,久了才会这样。”
蒲牢点头,“如此便好,慢慢调养就行,有空多出去走走吧,活动活动很有帮助。”
“是。”
蒲牢说:“我回去叫人给你送些东西来,我记得你小时候到东海玩,喜欢五颜六色的海葵,我会给你准备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