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急忙应道:“是呀,这位姑娘,你看一个大姑娘家,本来就应该安安生生呆在家里享福,就怪流年不利,到处都在打仗,害得姑娘你啊只能跟着一群糙汉子颠沛流离。”说着,她提着袖子擦擦眼,“看的我呀,这心里面都不好受。”
葛公子垂眼一笑,走到桌前,倒一杯茶,递与蒲牢,“姑娘请。”
蒲牢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茶杯,杯中茶水映着烛灯,微生涟漪。
老板娘凑到蒲牢跟前说:“啊哟姑娘,人家葛公子都把房间腾出来了,你就接受这番好意咯。”提着裙摆上楼,转身看她一眼,“我呀,这就给你收拾屋子去!”
葛公子举着茶杯的手还悬在空中。
商队老头对蒲牢说:“巫师大人,您就上客房去好好休息吧。”
蒲牢说:“你带你的人去住,我再买一间。”看一眼葛公子,接过茶杯,仰头饮尽,啪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
蒲牢径直走上楼去,留下冷冷两字,“多谢。”
老头看葛公子穿金戴银,身家定非寻常人可比,上前与他套近乎,“公子别见怪,巫师大人性子淡薄,对不认识的人态度难免冷淡,多处两人便好了。”
葛公子笑道:“前辈哪里的话,人家好好的姑娘,那是对的,倒是在下失礼了。”
老头说:“我们是狄夷来的商队,主要做些器具买卖,我看公子一表人才,穿着不凡,敢问公子可是做什么大生意的主?”
葛公子略一勾嘴,倒杯茶水给他,手中反复玩着一把折扇,道:“在下葛卿,北境罗刹人氏,祖上做的珠宝生意,倒腾些海货,家中尚且有些积蓄。”
老头眼珠一转,原来是捯饬玉石海珠的,难怪这样光鲜。
老头问:“既然如此,葛公子又怎会到这荒野山村里?听说这附近还闹鬼,您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么?”
葛卿轻声一笑,折扇抵在眉头上,看向老头,眼珠映着烛光,“方才前辈说,那位姑娘是位巫师?”
老头点头,“不错。”
葛卿说:“想来这位巫师姑娘就是你们请来保护商队的咯?”
“正是。”
葛卿翻转折扇,扇尾指向自己,“巧了,在下不才,略通阴阳五行之术,在斩妖驱魔的事上也算小有造诣。”
老头叹道:“公子真是年轻有为!”
葛卿笑着摆手,“不敢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潜入山中,便是奉家师之命出门历练,为民除害的。”
“原来如此。”老头思忖片刻,问:“不知公子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葛卿捏着茶杯说:“天下之大,处处皆可,只看哪里是有缘之地。”
老头想这葛公子既会除魔又会行商,若是能邀他同行,那可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老头立马说:“公子,老头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老前辈请说。”
老头说:“现今外边战乱不断,山中又是妖魔肆虐,我们凭巫师大人保佑才走到了现在,可她另有打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如果公子不嫌弃,可愿与我商队同行,南下到那繁华的大周走一遭?”
“嗯......”葛卿用扇子敲着手,眉头皱起。
老头看的紧张,生怕他不同意。
葛卿旋即一笑,娥眉一挑,“有何不可?”
老头大喜,急忙道谢:“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公子了!”
葛卿抬一抬手,“哎,哪里的话,老前辈不嫌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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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弦月挂上梢头。
黑寂的山林不时传出山魈鬼魅的怪笑,还有夜枭诡异的咕咕声。
安静的客栈里,客房的灯都熄灭了,疲惫的人们陷入沉沉的睡眠。
漆黑里,躺在榻上的蒲牢睁开眼睛。
楼下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蒲牢翻身下楼,看到厨房里透出微微的火光,走过去,轻拉开门。
灶前蹲着一人,正往里面加柴。
蒲牢开口:“你在做什么?”
葛卿回首:“姑娘来碗面条吗?”
两人同时说道。
蒲牢皱眉看他,原来他在煮面。
蒲牢说:“不了。”
葛卿站起身,揭开锅上的木盖子,拿长筷在里面搅动,“长夜漫漫,姑娘路途劳顿,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说着,葛卿挑出白白的细面,放进兑好料汤的陶碗里,房中登时白雾蒙蒙,香气四溢。
蒲牢低头看着桌上酱色的汤,白色的面,还有青青的菜叶和黄澄澄的卧鸡蛋。
她很少吃凡尘的食物,只吃妖怪。
她没吃过面。没吃过泡在酱汤里的细面。更没吃过飘着菜叶卧着鸡蛋的挂面。
葛卿盛了两碗,放到桌上,坐好拿起筷子夹面。
他说:“姑娘别客气,我的面条下的多了些,正好姑娘来了,我请姑娘吃一碗。若是姑娘不喜欢,那也只能浪费了。”又说:“不过姑娘放心,我的厨艺虽不是王家御厨的顶级水准,但也算可口,味道一定过得去。”
蒲牢低着眼,淡淡看着他。
葛卿挑起细面,凑近闻了一闻,啧一声,眯眼陶醉道:“啊,真香啊。”
他抬头看向蒲牢,举一举筷子,“姑娘别再客气了,快些坐下吃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蒲牢迟疑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挑了面送进口中,香醇的汤汁在口腔漫开,细面润滑筋道,酱汤很是入味,口感也美妙。
蒲牢有些诧异。
她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