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说:“那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好不好呢?”
阿絮答不上话,可心底却相当不安。那是什么让她如此忐忑?相形见绌的局促?担忧无力守护的恐惧?还是只是自己那点可悲的自尊,连在爱人面前也无法放下,非要争出个高低来......好像只有比她更强才能抬得起头似的。但那份“强”是要怎样去定义呢?
阿絮不知道,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怎的,越长大,她的心思越糊涂。明明喜欢一个人去喜欢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纠缠进去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蒲牢说:“一个人好,就能让人喜欢吗?一个人不好,就不可以去喜欢吗?感情上人人是傻子,但又不是傻子。你不是我,凭什么指责我爱的人不值得?我爱与不爱,值不值得,除了我,没人有权力决定。”
“对不起。”
“再说,”蒲牢挑起阿絮胸前一缕银发,和自己深青的发丝缠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垂着眼说,“金无足赤。再好的事物止步不前,也就是那个程度。所以说,怕的不是一无是处,而是一叶障目。龙儿,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的。”
阿絮茫然地看着她,“看见什么?”
蒲牢揽住她的肩,带着她仰起头,指向天井上的苍穹,“你的天空。一望无际,无边无垠。往下,睥睨群雄,向上,目穷无极。”
阿絮眼里落入蓝的天,白的云,将蒲牢的话在心中默念一遍。
蒲牢抱住她说:“既然你又来了,就陪我再洗一次吧。”
阿絮警惕地看向她,“你说只洗澡啊。”
“嗯。”蒲牢的手不安分地在阿絮身上摸着,慢慢解开她的衣衫,小声说,“正好我有礼物要送你。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还没拿出一个像样的定情信物,龙儿心里一定委屈了。”
定情信物?胸脯被双手包住轻轻一揉,阿絮嘤咛一声,面颊绯红,抬手环住蒲牢脖子,“定情信物这种事......你要不说,我根本不会想好吧?”
蒲牢笑道:“既然我说了,龙儿现在便好好想想吧。”
虽然说好了只洗澡,结果阿絮还是被蒲牢扒了衣服,在浴池里被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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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抱着蒲牢美美睡了一觉,醒的时候看到床边空空如也,一旁的桌案上却有落子声。阿絮抬头看了看,蒲牢正坐在桌边一瞬不瞬看着桌上的棋盘。
阿絮揉一下眼睛,说:“你一个人下棋?”
蒲牢指了下对面的椅子,“龙儿陪我走一步?”
阿絮拖着长长的睡裙坐到她对面,睡眼惺忪地看着黑白交织的水晶棋子,说:“我不会下棋,害怕乱了你的局。”又说,“但你叫我走一步,我就随便走了。”说着捡了一枚白字摆在棋盘正中。
蒲牢笑着摇头,“你这一子落下,白子全死了。”
阿絮反笑,“你赢了不是正好?”
蒲牢说:“你倒是学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阿絮说:“你才是好兴致,不好好休息,老早爬起来对着这冷冰冰的棋盘子琢磨。”低声抱怨,“看来我是不如这棋了。”
蒲牢转头看她,阿絮抿抿唇,转向一边整理床铺,问道:“今天要去哪里吗?”
蒲牢挥袖扫过桌面,棋盘没了踪影,应道:“我请了客人来。”
阿絮叠好被褥,侧过头,耳垂下银色流苏轻微晃动,“谁?”
蒲牢站起身走近她身旁,拉起她的手环在腰间,低头轻嗅她的耳根,“已经来了。”指尖划过阿絮耳下的银苏耳坠,轻声道,“我送的礼物龙儿可还喜欢?”
想起昨天在浴池里的荒唐事,阿絮不由身子一颤,别过头,“神君大人送的定情信物,小人怎敢不喜欢。”
蒲牢见她害臊起来可爱得紧,还想调笑两句却被阿絮打断,“你都说客人来了,就赶紧去见,别让人等急了。处理好了还要快些去永夜塔,别再耽误了。”
“好。”蒲牢只好作罢,忽然觉得阿絮有些懂事了,揣着笑走向门口。见到阿絮没跟上,唤她,“你怎么还在那?”
阿絮看她,“我先收拾下这儿,再去桃源。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巧碰着桃仙酿酒,我跟他学了,还跟旁边的霞姝娘娘学了水晶包子,今天去实践实践。你去见客人好了,客人见完了,我这饭也能给你做好了。”
蒲牢掩唇笑了笑,朝她招手,“我何时说过是我一个人的客了?”
阿絮端着玉盆一怔,“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