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捧着茶盏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这是她亲自吩咐下面备下招待客人的好茶,可现在吃在她的嘴里,她已经分辨不出和白开水有什么分别了。
直到她离开国公府邸,她派去的人也没找到成国公世子,自然也没打探出关于柴榕的任何有效信息。
她们就这么冒冒然前来,然后二房的宝贝疙瘩心尖尖就差点儿动手把人家的孩子给揍了。
“……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一听咱们国公府来人,逃了吧?”骆盈大喇喇地道。
郑氏看她都觉得眼疼,有些后悔带骆盈出来。
她们虽说是来瞧瞧真假,可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除非这位破绽百出,否则她们有什么证据人家是假的,又有什么底气将人从将军府给撵出去?
左右柴榕他们也快回京了,真假等他回来自然就见分晓了。
至少,郑氏心里其实是认定这位必是真的,只不过碍着成国公世子大包大揽将军府,她做为贤内助不好撤托。
再者现在京城各家就没有不认为显武将军和成国公府是绑到一起的,显武将军夫人到京,她不过来瞧瞧,这话传出去怎么也不中听。
偏生骆盈跟她那个小叔叔一般是个手欠的,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这要是真伤着了人家孩子,好像他们成国公府仗势欺人,以前的好不算好,这一仗就把两家给打出仇来了。
“盈盈,你央嫂子带你出来时怎么说的?”郑氏难得冲骆盈板起脸,“凡事多听多看,别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急着下结论。你哪只眼睛看人家逃了?切不可乱说。”
骆盈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冲动了,可是当面认错她脸上又有些挂不住:
“我就是……谁家小孩子那么没教养偷听人家说话,嘴还欠——”
“盈盈,”郑氏瞪眼睛,“这是人家的家。”
而且,一个十几岁的还会功夫的大姑娘和一个小孩子犯什么拧?
打赢了她也好意思说似的。
“这可指不定是谁的家呢。”骆盈冷哼,她的意思这将军府是将军的家,那俩极有可能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不过这话听到贵妃耳朵里,味道可就变了。
指不定是谁的家?
指定不是你家就是了。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木墩儿有了贵妃这仗腰眼,又将会功夫的春花二妮带过来,他这会子气势汹汹,无所畏惧。
什么叫狐假虎威,什么叫狗——
呸!
什么也不叫,霸道总裁就是这么有底气!
“娘,就是这个大姑娘,我听说正堂来了客人,就出来看,结果还没等我出来见礼,这位大姑娘就一把将我的脖领子揪起来,骂我是骗子,要把我们都给扔出去。幸亏旁边的漂亮姨姨拦着她,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郑氏听完都惊了,这小孩子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状告的可是够利索的。
什么出来见礼,分明是扒门缝偷听……
不过,还是挺有审美眼光的。
郑氏哪里知道木墩儿的小身体里住着个三十六岁的老灵魂,平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奈重生后始终被贵妃压制。但他这嘴皮子可没半刻放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就是他的本能。
他也不是傻的,一听国公府那就是高门大户,惹不起。
所以,他就可着一个手欠的骆盈告状,对郑氏却始终以礼相待,夸的郑氏心里美滋滋的。
但凡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漂亮的,尤其是个四岁来的小孩,那肯定是实话啊。
郑氏本就因为骆盈在人家的地盘上率先动手,心里有几分不满,再经木墩儿这么一拉一打,看着他倒是顺眼多了。
郑氏在打量贵妃的同时,贵妃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世子妃。一身紫色三绕曲裾,一双狭长柔和的美目,整个人看上去温婉秀丽,看模样也就二十三四岁。可贵妃知道女人们对于自己这张脸都是极为珍爱的,尤其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女人们为了青春常驻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所谓‘看上去’的年纪实在做不得准,不过只比她大就是了。
在木墩儿口中极为野蛮粗鲁的大姑娘却是一看就只有十四五岁,整张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并非五官未长开,骆盈浓眉大眼,五官极大气,看着就是有福的。
尤其一双大眼睛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又黑又亮,寒星一般。
“你就是柴将军的夫人?不知贵姓,该怎么称呼妹妹?”郑氏起身相迎,总算将视线从木墩儿移到贵妃身上,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吃惊。
她听刘得旺说了,这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哪怕心里有准备,当下见了她不免惊叹,这容貌气度倒像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一双美目盈盈若秋水,眉若远山黛,面似桃花。
要说这位的相貌是骗子,那所图得多大?
要说不是骗子,柴将军可真是好福气。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主动上门来的贵客。贵妃笑盈盈地上前福身一礼:“见过世子妃殿下,民妇顾氏,木墩儿,来,见过世子妃殿下。”
木墩儿对于面子行为还是做得可以的,礼仪十足。
郑氏一见贵妃知礼,未语先笑,心里便喜欢。
也幸亏人家识大体,不然若是乡村无知村妇,上来横冲直撞要骆盈给赔礼道歉,她还真不好收拾局面。毕竟骆盈是二房卫氏的宝贝金疙瘩,她不过是隔房的嫂子,说的轻了重的惹得人家全家不高兴。大不见